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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着眼泪说:“臣鄙陋无知,却也知一国之规矩,断无以阴私手段对待朝臣的道理,右相以小人之心度人,寒臣子之心,是为不义,藐视圣上和法度,张狂如斯,是为不忠。臣往日不敢这般说,只是今次被他架上刀俎,实是忍无可忍,不得不一吐为快,请陛下恕臣御前失态。”
皇帝沉默了,殿里死一般沉寂,此时并非朝会,杨钊并不在左右,旁人满心畏惧而不敢言语,只能听见安禄山捶胸顿足的哭号声。许久后,御座上的身影动了动,老皇帝终于开口:”爱卿远道而来,车马劳顿,朕封你为东平郡王,京中哪处合适,你自己选了告诉宗正寺,朕赐你作私宅。至于右相,朕会给你个交代。”
安禄山感激涕零地叩谢皇恩。
冯逸在东宫穿了老半天,终于找到李亨,太子依旧盘腿坐在池塘边,手旁一支竿头垂进水中的鱼竿,李亨拱着袖子望着池面出神。隆冬腊月,雪不知飘过多少回,连曲江上都结了冰,妇人们为浣衣往往要用凿子先砸出一个破口来,而东宫养的匠人们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这池塘不仅没覆冰,四周灌木依如夏时青郁。
冯逸笑道:“大鱼会躲得很,不肯咬钩。”
李亨喃喃道:”如何是好……”
冯逸实则挺矛盾,要证明河北道谋反,则只盼节度使不敢进京,而如果真是这样,动兵戈也是一番苦,现今范阳节度姿态极低的来了,一面叫人长舒了口气,另一面却又是另一种提心吊胆,好似有柄悬在床头的利剑,剑刃今日不曾落下,却待何日出鞘?不过总还是有好处的,至少安禄山和杨钊已势如水火,此二人争斗起来,太子便是那鹬蚌背后的渔翁,外朝越乱,内朝越稳,平衡之术向来如此。但是转念又想,太子若能坐得稳,终究要继承皇位,一个千疮百孔的天下,得来是幸或非?从长远计,自然还是希望将战乱遏制在襁褓中。郁鸿雪亲自从范阳搜出罪证,不管旁人如何作想,冯逸已是坚信河北三镇必反,十八万精兵何时进发只是时间问题,然而这种比灭九族还狠的指控,若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如何说得动皇帝?先时杨钊用龙袍玉玺来说,却被安禄山反咬一口,后者又凭借应诏入京之举重获天子信任,非千钧之力怎生撼动得了?
冯逸:“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李亨微笑起来:”冯大人请。”
“不敢。”冯逸席地坐下,”陛下之所以不信右相,除却范阳节度本事了得,也因杨安结怨已久,既有仇怨,未免叫人怀疑公允。以往内朝也曾派人调查,却是采访使黜陟使之流,节度副僚极易被收买,对长官的夸赞如何可信?我倒觉得,不如让御史台去查。既然他说右相手段下作,那就让监察御史明明白白地去,毕竟考察地方吏治本是常事,还非叫那胖子好吃好喝地供着。”
李亨说:“只怕明面上查不出什么。”
冯逸点头:”所以人选很重要。殿下可有推荐?”
李亨开始思索。
“我私心觉得有个人挺合适。”冯逸笑道,”胆大心细,敏锐且正直。”
李亨:“哦?”
冯逸道:”颜清臣。”
深夜又落雪,天幕弦月如钩,云动时偶有寒星闪烁。
大明宫宴会初散,宫墙外仍有人喧马嘶。
杨沐裹紧了武袍,迎着风雪深深浅浅绕到宫城偏侧,御史台一排屋子俱是黑漆漆的,唯有一间有昏黄烛光透过窗纸映到门前雪地上。他上前敲了几下门,屋内便有座椅挪动声,随后木门吱呀一开,风雪立时灌涌而入。
冯逸抹去脸上飞雪,欣喜喊道:“悦之?你怎来了!”
杨沐踏进去,将屋内打量一番,啧啧道:”好歹是扬州大户之子,怎将这里弄得如此寒酸?”
冯逸关上门,随手拨亮灯芯:“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则当居陋室而安。”
二人俱笑了起来。
杨沐双手伸到火炭前:”皇帝夜宴,御史台其他几个都在席上,怎么你这个中丞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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