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2 / 2)
刘国华坐在左手边,左手掏着耳朵,转过脸去,遮掩着自己的一脸嫌弃。
两人早早就接到了急报,比外人更早知道京师里的动向,只是为了配合京师的行动,一直闷在心里。
现在明诏已发,《大明朝报》更是如敲锣打鼓一般把诏书的消息遍布大明各地。
文化局分工明确。
凌蒙初主持的新闻处编写刊印报纸,发行到各地。
冯梦龙主持的宣传处组织宣讲队,把这些报纸改成快板丶说唱丶小调丶说书丶花灯丶花鼓等多种形式,来回地在城镇街头丶乡村集市,不停地宣讲..:
现在南京城内外,就有多支宣讲队在解读和宣传这两期的《大明朝报》,百姓们听得津津有味,为平辽初捷欣喜万分,痛恨弑君卖国大案中的国贼..
魏忠贤拿着《大明朝报》欣喜大笑,笑的是大局已定。
「永昌兄,逆贼首犯薛三省的原籍在浙江布政司定海,你代镇守府出一份公文给浙江布政司和宁波府。
切切交代他们,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弑君谋逆案,按律夷三族,他们可要按户籍族谱杀乾净,漏了一个,就是包庇,是同犯,自己一家也要搭进去。
还有在江南的从犯丶知情不报者一百一十一家,南直隶可不要漏网。」
刘国华继续转着脸,「早就行文过去了。
放心好了,这些当官的最善明哲保身。这种会引火烧身的大是大非上,不会缺心眼往里扎。
江南的从犯和知情不报者,锦衣卫早就派人去抓了,正在陆续押往南京。
届时南京刑部会叫上守备府和镇守太监府一起验明正身,然后行刑。」
魏忠贤也不想看到刘国华的脸,继续嘎嘎地笑言。
「看到这些文官士子们,一个个喂了鬼头刀,咱家心里就是好痛快。
当初他们把咱家骂得跟孙子一样,现在好了,什麽仇都报了!
狗球入的,当初是咱家出面收拾那些文官士子的,可罪名是齐党丶浙党他们想的,证据也是他们收集的,连治罪的摺子都是他们上的,咱家只是替皇上批个红。
这些狗球入的就把所有罪名加到老子身上!
明明是你们自己内部窝里斗,狗咬狗,老子只不过是顺势而为,偏偏把一满盆脏水,全泼在咱家头上!」」
刘国华却不想让他好好地发泄情绪,捏准时机插了一句话。
「督公,皇上那边都忙完了,我们这边呢,怎麽还没眉目?」
一句话就把魏忠贤还有大半肚子没有说出来的话,活生生堵在嗓子眼里。
「有眉目,怎麽没有眉目?
这眉目不都在刘先生这里吗?你说说,你到底有什麽眉目?」
「督公,我的眉目很清楚,证据已经收集得七七八八,开春了把引药捻子一点,保证家家户户花开富贵。
只不过那是在下的眉目,督公的眉目,在哪里?」
魏忠贤眉毛竖起来了,「你我一体,你的眉目不就是本督公的眉目吗?」
刘国华呵呵一笑,「督公搞错了吧。
你是钦差镇守南京太监,在下只是制置司文化局南京分局主事,根本不是个碗里吃饭的。怎麽能说你我一体,我的眉目是你的眉目。」
「不是一个碗里吃饭,那你还天天到我镇守府吃饭。你文化分局的招牌也堂而皇之地挂在镇守府的侧门。
现在你却说不是一体的话!
当本督好欺负是吧。」
魏忠贤气坏了。
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今日却被你占了便宜还吃干抹净,真是气死个人。
刘国华就是要气他,见目的达到,便开口说。
「原本在下还替督公准备了一个眉目,想不到督公不领情,还要驱逐在下,那只好..:」
魏忠贤连忙起身离座,走到刘国华跟前,拱手作揖。
「领情,本督公一向领先生的情。
我经常跟别人说,先生是本督学习的楷模..:
刘国华淡淡一笑,把想法简略一说。
魏忠贤眯着眼晴,缓缓地坐回到座椅上,低头想了一会,嘎嘎地阴笑起来。
「说实话,还是你们这些读书人最坏,跟你们比,我们这些天缺之人,简直就是良善楷模。」
刘国华对魏忠贤的话不以为然,反正两人互相讥讽都习惯了。
「督公,你我的眉目都有了,就该着手好生准备,不要误了皇上的期待。」
「好,你准备你的,我准备我的。届时要发动时,提前通个气,好生协调一二,不要大水冲了龙王庙,互相误了事。」
「好。」
京师西苑紫光阁。
朱由校看着半边屁股坐在凳子上的黄尊素,看了一会,目光又飘到他后面,坐在凳子上屁股却像是扎了钢针的黄宗羲。
这就是写了《明夷待访录》丶喊出皇帝才是天下之大害的黄宗羲。
此时的他还是一个青葱少年,嫩得就真像一把刚摘下来的青葱。
「真长先生,你长子黄宗羲研读朕的显学,所写的那几份读书笔记,朕都读过..:」
众臣们把《科学方法论》丶《万物易证法》,外加平日里关于辨证法丶唯物主义丶科学求真丶
理论联系实际以及国民经济丶组织行为学丶行政管理学等多篇笔记,整理后冠以天启显学,奉为圭桌。
朱由校开始时还有些羞耻。
后来也就习惯了。
虽然我这些学问都是踩在诸位巨人肩上,可这些巨人大家都不知道,只看到我,那我不就成了巨人了吗?
于是说得理所当然,脱口而出。
「虽然深度不及真长先生,但是引申的观点新颖又大胆。」
听到朱由校的夸奖,黄尊素又惊又喜。
自己长子从小跟在身边,到处游学请教,见识有,学问也打得扎实,就是年少气盛,敢想前人不敢想。
以前自己最担心这点,想不到皇上却最看中这点。
一时间他有些明悟,但嘴里还是有些谦辞。
「皇上过奖了。他还是有些气盛,气盛就心浮,还要好好沉下心来,多加钻研皇上学究天人的显学。」
朱由校摆了摆手,「不气盛能叫年轻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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