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各有各的算计(1 / 2)
王之寀惊喜地问:「嵩毓公,你为何说皇上是在虚张声势?」
「光宗先帝,从入东宫位,再即皇帝位,皆是我东林党人力挽狂澜,一路鉥心刿目,终成正道。
这些天下皆知!
我东林党人皆是正义之士,这样污蔑陷害之事,说出去也没人听!这一点,皇帝难道不知吗?
所以老夫说,皇帝是在虚张声势!」
王之寀死死地盯着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天下总宪,听着他嘴里讲出来的话,心中失落至极!
东林党起源,是以顾宪成设东林书院讲学起源,汇集了江南一群名士大儒。凭藉江南文华鼎盛,科试场上所向无敌的优势,在朝堂上迅速创出一片局面。
而后在国本之争中,抢占道德制高点,汇集了一大批志同道合的士大夫,比如崔景宗丶李宗延等人,以及王之寀自己,成为东林党盟友。
一时鼎盛,成为天下士大夫的代表,也埋下了祸根。
自视甚高,党同伐异,激得齐党丶楚党丶宣党丶浙党不得不联手,对抗东林党,打得东林党节节败退。
天启初年,于玉立临终前筹划一计,让入京的监生汪文言执行,挑拨齐丶楚丶浙党,使得这个结盟土崩瓦解,东林党顺利反攻。
齐楚浙党不甘失败,乾脆投靠魏忠贤,借阉党之手,打击东林党。
阉党可不讲什麽武德,粗暴简单,对东林党核心人物进行精准打击。实在是名气太大的,驱逐出朝堂;中坚骨干下狱,随意安排罪名,严刑拷打,肉体摧残。
一时间万马齐喑,东林党被风卷残云,诸多盟友也先「明哲保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事态继续发展,魏忠贤阉党不仅对东林党穷追猛打,比东林党更加霸道,顺者昌逆者亡。
这逼得东林党的盟友又团结在一起,奋力一搏。就连此前跟东林党不对付的其他党人,也被迫站在他们这边,一起抗击阉党。
五月二十八日,皇帝从落水昏迷中清醒过来,「幡然醒悟」,先是秘密处死魏党最大的依仗之一客氏,内廷最大的帮手王体乾,以及最凶残的爪牙田尔耕丶许显纯四人。
以罪己诏的形式赦免熊廷弼丶王化贞...
局势为之一变!
机敏者如顾秉谦丶魏广微迅速改变立场,批红以秉承魏公之意,变成揣摩圣意...
其馀户部尚书李起元与左侍郎陈新学,拿起被阉党阻碍近半年的赋税改革方案,稍加讨论和修改,又递进司礼监,第二天上午就被递了出来,题本上密密麻麻标注着皇上的意见。
看着「粗鄙顽劣」的字迹,李起元和陈新学却沉默了,因为皇上标准的修改意见,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朝中公认的两位理财国才,都被皇上给出的意见折服,老老实实照着修改,又呈到司礼监,当天下午就被递了出来,照行。
然后还特意批注,司礼监下诏行人司,选行人许德士丶蔡懋德丶丘民仰为督查专员,协助李起元丶陈新学执行财赋改革方案,同时以为户部丶内廷联络人。
行人司掌传旨丶册封等事,以前定制均以进士充任行人。可是它没有翰林院丶詹事府清贵,又需要去地方以及海外藩属国传诏,辛苦的要死。
正途进士们都不愿意留任此司。于是被皇上下诏收入制置司,选举人出仕丶历任教谕县丞知县的多人充任行人。
现在皇上又当众揭穿梃击案的猫腻,还以红丸案为威胁,态度不明而喻,李宗延却还在叫嚣着,清者自清!
把你踹到粪坑里去,你怎麽清者自清!
王之寀对这位东林党重要盟友有些失望,转头看向崔景宗:「崔天官,你怎麽看?」
崔景宗捋着胡须说:「皇上的意思很明白。客氏暴毙,王体乾丶田尔耕丶许显纯伏法,魏阉也被派出京巡盐。
阉党这匹横冲直撞的野马,被皇上拉住了辔头。现在皇上借心一的口,转述要我等也收手的意思。
大家各退一步,停止党争,共襄国事!」
王之寀欣喜地猛点头。
这踏马的才是明白人!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要麽你们选梃击案,你们的活虽然做得粗糙,但你好我好大家好,都得到利益了。
要麽你们选红丸案,皇上的活绝对比你们做得精细,包你们惊喜。
届时弑君大案兴起,可参考太祖洪武年间的胡惟庸丶蓝玉案。
李宗延的意思,居然要「秉承浩然正气」,硬刚到底!
玛德,我们只是东林党的盟友,又不是他儿子。
说好听是志同道合,说不好听是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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