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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雪花一般的奏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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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声在午门五凤楼上响起,悠悠荡荡,惊起一群鸽子在微青的天空中飞翔,只听到振翅声,看不到影子。

吱嘎声响,

左右掖门终于开了,锦衣卫开始验牌放人进去。

勋贵外戚丶文武朝官分成两班,从金水桥向北走,一直走到皇极门丹墀前,隔着御道分成左右两班对站。

皇极门上廊内正中设御座,是为「金台」。

台阶左右是钟鼓司的乐队,殿陛门楯间列「大汉将军」,穿着全服铠甲。御道左右及文武官员身后也各有校尉握刀站立。

站立完毕,大汉将军在金水桥挥动长鞭。

啪啪啪!

三声清脆的净街鞭在空中炸响,仿佛直接抽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钟鼓司的乐手吹奏乐曲,煌煌洪武正音中,朱由校头戴白鹿皮丶黑纱覆裱丶前后各十二缝的皮弁,身穿绛纱袍和红裳,配玉佩丶大带和大绶,手持玉圭,缓缓走到金台御座上坐下。

两位高大雄伟的内侍上前,一人执伞盖,遮于座上。

另一人执武备杂二扇,立于座后正中。

「武备杂二扇」是特殊的仪仗用品,由兵仗局制作。

形状类似扇子,由一柄三刃组成,三刃平时被铁线圈住,外裹黄罗袱。

说是防不虞,即用于防身,实际就是象徵皇帝的权威和安全。

鸿胪寺唱赞官宏声唱,「入班!」

文武两班并头进入御道,转身面向金台行一跪三叩头礼。

行礼完毕,唱赞官喊:「起!」

接下来才是正式早朝。

司礼监一位内侍出列,端着一卷诏书,缓缓展开,大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万历四十八年,皇祖丶皇父相继宾天,天地同悲,山河素缟...

朕以冲龄践位,司牧黎元,薄冰深渊...

东北女真酋首奴儿哈赤,世受神庙先帝恩德,解衣推食,推心置腹...

然奴儿哈赤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罔顾国丧,悍然兴兵。

叛主谋逆,肆虐北鄙。荼毒千里,生民被戮。庐室荡空,流离乡邦。携挈老幼,十室九空。

东北数千里疆土,乃祖宗筚路蓝缕,将士赴汤蹈火,方纳版图。

一朝尽失,罪在朕躬!」

皇帝真的下罪己诏了!

不过这份罪己诏,听着怎麽有些不对劲。

站在皇极门前的众文武朝官们心绪各异,静静地听着。

「朕戒斋沐浴,诚心正意,跪奉先殿,谢罪祖宗。三日为期,负荆请罪。

朕继祖宗基业,负荷维艰,怵惕为惧,靡敢怠荒...

国丧叛逆,背弃厚恩,屠戮百姓,可谓丧心病狂。

不宣而战,诈降赚城,疆土尽失,当是奇耻大辱!

女真东虏,当为国贼!

朕誓与国贼不同戴天,自当励精图治丶以血雪耻。

不灭女真,不屠逆族,不平辽地,朕何颜见二祖列宗?

...」

众臣骇然。

皇上,你这是罪己诏,还是平辽檄文?

不过很多臣子听完这番慷慨激昂的话,心里冷冷一笑,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皇上还年轻,太冲动了,凡事容易上头。

肯定是孙承宗这个老家伙,从山海关回京,面圣时说了什麽,结果把皇上挑拨得热血沸腾,然后咔咔地开朝会,当众宣读名为罪己诏,实为平辽檄文的诏书。

没事,用不了多久,皇上就会过了这个劲。

然后一切照旧。

曲照唱,舞照跳,青楼勾栏继续逛!

天色发青,朝阳还没升起,但是皇极门前的广场已经亮到可以看清众人的脸。

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目光在下面大臣们的脸上一一扫过。

孙承宗等少数大臣神情激动。

部分朝官若有所思。

大部分朝官的脸上全是冷漠,仿佛那份罪己诏,就像是吹过的晨风,打个转,很快就消散不见。

预料之中的事!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群装睡的人。

站在这里的人,各个顶尖聪慧。

有的是从科试中搏杀出来;有的是勋贵世家,从小接受良好教育;少数出身微寒,那更是人尖中的人尖子,才能站在这里。

他们不知道辽事崩坏的后果吗?

知道!

从此大明北疆再无宁日,漠南的蒙古人,东北的女真人,两把尖刀抵在大明的心脏上,中间只隔着薄薄的一层九边防线。

然后大明朝廷需要不停地从各地搜刮钱粮,源源不断地往山海关丶往宣大丶往蓟州砸进去,原本不富裕的财政,雪山加霜。

在许多文武官员心里,这反倒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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