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突如其来的早朝(1 / 2)
天启五年六月初一凌晨,寅正两刻(四点三十分左右)。
天色微青,雄伟的午门城楼在晃动的灯光中,高影幢幢。
左右掖门前,朝臣们打着哈欠散在各处。
这些没有资格进朝房待漏的低级京官们,三五成群,聚在各处空地,低声说着话。
「好好的怎麽又要上朝了?」
「昨天司礼监叫传的旨意,大家慌慌张张的,也没个准备。」
「出了什麽事?我们皇上怎麽突然就要奋起了?」
「是啊,从万历年起,多少年没有朔望早朝了,天启朝都过去五年了,皇上怎麽突然就想起来了?」
「难道朝争要决出胜负来了?」
「东林党早就落花流水,难不成要在早朝上痛打落水狗,办成铁案?」
「不一定哦。听说五月二十八日凌晨,奉圣夫人暴毙。礼部正在拟定追赠和厚葬仪礼。」
「真的假的,奉圣夫人死了?那...那位岂不是独木难支?」
「是啊,好多御史言官昨天收到消息,连夜挑灯写弹劾奏章,准备在早朝上众炮齐发,一举放倒他。」
「那今天早朝,有热闹看了。」
「嘻嘻,我们拭目以待,等着看热闹吧。」
还有一群朝官更关心自己的「生活品质」。
「三四月的俸禄这月能发吗?这都六月了,该发五月的俸禄,可三月的俸禄还没见到影子。」
「等着吧。户部说漕运上来的钱粮先紧着山海关。我们的,再等等!」
「等他个姥姥的!我们都是科举中试的正途官,东华门唱过名的清华官,凭什麽让着山海关的那些丘八?」
「国事艰难,辽东失陷,山海关戎务事关京畿安危。这些丘八行情看涨,没办法!」
「什麽叫没办法?一群山野鞑子就把他们打得一溃千里,从辽阳逃到山海关,还有脸要粮饷?」
「是啊。一群不服王化的女真野人,芥藓之疾而已,硬是被他们养虎为患,成了心腹大患。
辽东文武军民,皆可杀!」
一位头戴二梁,身穿赤罗青缘衣裳朝服的官员踱了过来。
探着头对着人群说:「我们穷得跟丐帮一般,有人却满嘴是油。」
众人眼睛一亮:「谁?」
「当然是户部那帮孙子!
我听说山东清吏司的杨主事,在南海子附近修了座庄园,夜夜歌舞升平。
通州太仓的一位司库大使,跟我有亲。六月初六他要纳第十二房小妾,帖子都发到我家了。」
众人忿忿不平,七嘴八舌地骂:「这帮孙子!吃香喝辣的,却扣着我们的俸禄不发!
当我等的刀笔不利吗?」
「对,写奏章弹劾这帮孙子!叫他们嘚瑟的!」
马上有人出声阻止,「慎重!这些人只是小喽罗,上面有大老虎!」
「打了小的,引来老的。到时候人家照样吃香喝辣,弹劾的人就得去吃沙子了。」
「留得青山,不怕没柴烧!」
「沉住气,而今朝争到了最要紧时刻,两边憋着劲要给对方致命一击。
到时候我们的奏章就值钱了。」
「没错,今年能不能添屋纳妾,就看这一回!」
「唉,十年寒窗,学得锦绣文章要卖于天家。可惜天家不要,生活所迫,只能卖于有钱人家。」
「哈哈,生活所迫,这句话点睛。我等寒窗苦读,为的什麽?不就是为了不再被生活所迫吗?」
「高见,高见!」
右阙门下三间翰林朝房,北楹是内阁阁老们的朝房。
顾秉谦和魏广微坐在一起,眼睛时不时往坐在另一边的孙承宗瞥去。
孙承宗要在今日辞陛后,才会出京,继续坐镇山海关。
太子太师丶建极殿大学士兼吏部尚书,另一位阁老朱延禧坐在角落里,脸色有些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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