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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朕和鞑子老奴,必须死一个!(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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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大败,是你和王化贞经抚不和,战略出现矛盾。你俩是主帅,你们不和,一个说守,一个说攻,自相矛盾,下面的官兵们跟着乱。

原本就军心涣散,再这麽一乱,结果给鞑子可趁之机。

当然了,还有你熊廷弼负气懈怠,王化贞过于相信蒙古人,这些都是原因。」

朱由校的话在房间里回响,孙承宗和熊廷弼静静地听着。

两人都忐忑不安。

孙承宗是爱惜人才。

熊廷弼经略辽东两年,多次上疏言及经抚不和,会造成严重后果,但内阁和兵部不以为然。

熊廷弼名为辽东经略,却处处受到制约,难以施展他制定的战略。

按照朝廷划分的职责,辽东巡抚王化贞驻地在广宁城,辽东经略的驻地在山海关。广宁大败,但山海关未失,论罪处斩熊廷弼,实在太冤,难以服众。

可理是这麽个理,但熊廷弼论罪牵涉到东林党与阉党的争斗。

阉党多是齐丶浙丶宣丶楚党合流,熊廷弼原本属于楚党。

万历三十九年,第一次辽东经略结束的熊廷弼被迁为提督学校巡按南直隶监察御史,从雪花飘飘的辽东来到杏花烟雨的江南,督学南直隶。

跟齐党丶浙党同气连枝,嘴炮对撼东林党,直接拱翻了两位御史三位大员,还把江南士子们全部收拾一遍。

从此得名熊蛮子。

广宁大败,阉党借题发挥,准备从熊廷弼和王化贞身上打开缺口,把火烧到东林党身上,痛打落水狗。

王化贞机敏,察觉到东林党大势已去,立即改换门庭,投靠阉党。

于是原本罪责清晰,是为主犯的他被轻轻放过,挪到后面处理。

熊廷弼倔脾气,死活就是不肯攀咬东林党。

阉党就诬陷他贿赂东林党的左光斗丶杨涟等人,以求保命。

可是诬陷得太糙,连魏忠贤都觉得难以服众。

于是各方在朝堂上斗得一地鸡毛。

但孙承宗心里清楚,再怎麽斗,关键还在于皇上的态度。

以前不管叶向高丶刘一燝丶韩爌和自己如何求情,皇上都是态度不明,不说放也不说杀。

现在好了,皇上直接把熊廷弼和自己召到西苑面谈,肯定会亮明态度。

说罪当该杀,那熊廷弼就过不了今年的秋天。

说放,可是怎麽放?

广宁之败,失土之责啊!

必须有人负责任!

熊廷弼则是心怀一线生机。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

谁不想活着?

他知道,皇上接下来的话,决定着他的生死。

「但是失土之责,却是谁也否定不了的!

大明律,『凡守边将帅被贼攻围城寨,不行固守而辄弃去,及守备不设为贼所掩袭,因而失陷城寨者,斩!』」

孙承宗和熊廷弼心里不由一紧。

孙承宗即欣慰又失落。

欣慰是自己的学生懂得遵律循法,不以个人喜恶而任之。

失落的是大明终究要失去一位干臣柱石。

没错,孙承宗当初力主把丧师失土的主犯熊廷弼和王化贞下狱,交法司论罪,严惩不贷。

可是他出镇山海关,见到辽东实情,老实地在上疏里写道:「臣于二年来,履其地,用其人,每悉其心力,俱极艰苦。」

深刻体会到熊廷弼的不易。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教就会。

所以孙承宗和朝堂主流中立派们认为,熊丶王二人,于法该杀,于情不该杀。

现在一切尘埃落定。

熊廷弼脸上露出解脱之色。

刀,终于落下,也不用再彷徨。

自己罪当该死,无惧也无憾了。

「熊廷弼和王化贞有罪,但主要责任还是在朕。

朕收到熊廷弼多份奏章题本,提及辽东经抚不和,战略失调,会出大事。但朕不放在心上,依然在和稀泥,结果出了大事。

边戎军机,和不得稀泥。

这一点,朕不如皇爷爷。

万历三十六年,熊廷弼第一次经略辽东,皇爷爷用人不疑...」

孙承宗和熊廷弼惊讶地看着朱由校。

皇上怎麽把责任揽到他身上了?

「朕会下罪己诏。

丢失辽东辽西大片疆土,朕有愧于二祖列宗。朕不仅下罪己诏,还会去奉先殿,向二祖列宗跪拜谢罪。」

孙承宗愣住了。

罪己诏?

向天下人公开承认自己错误,还去奉先殿向祖宗跪拜谢罪?

这对于心高气傲丶九五至尊的皇帝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不被逼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做。

可皇上却主动愿意做。

孙承宗还想劝两句。

「皇上,罪己诏一事还当慎重,此事是要记入青史的。」

「记入青史就记入青史。事实摆在那里,朕怎麽遮掩?

下罪己诏,去奉先殿认罪,除了向天下向祖宗谢罪之外,朕也是要让自己下定决心。」

「皇上,敢问下定什麽决心?」

朱由校咬牙切齿道:「朕和鞑子老奴,必须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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