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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扩种灵田,分神符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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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上符纸早已铺开,朱砂研得殷红如血,却无半分腥气。

这些时日,他画符的功课从未落下。

小儿姜亮收集来的寻常符籙,早被他练得烂熟,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毫无烟火气。

而他的心神,也在这日复一日的勾勒间,愈发沉静稳固。

今日手感颇佳,心境亦清。

姜义便不再翻旧符,而是取出一张玉扣纸,郑重铺开。

要试的,正是小儿收集来的诸般符法里,最玄妙繁复的一道。

分神符。

此符之妙,在于能分化一缕神意封印其中。

一旦催动,那缕神意便能短暂脱离本体,自行其是,与人言谈。

纵是万里相隔,本体也能感同身受,纤毫毕现。

探查消息,传递言语,皆是上乘。

据说若修炼精深,甚至能将自身一缕修为法力一并封入。

到那时,这分神便不只是耳目,而能遥遥出手,于千里之外,显露几分本体的威能。

这道分神符,比姜义先前学过的任何一道符籙都要繁复。

落笔时,不独是体内法力需运转无碍,更得心神丶气力与笔锋三者合一,分毫不许有岔。

如此又耗去月余。

书房案头,那一沓废符堆得厚厚,眼见快要摞成小山,他方才堪堪画成了第一张。

最后一笔落下,符成之瞬,只觉神魂中某处若有若无的滞涩,豁然冲破,通体舒泰,比打一套拳脚还来得痛快。

尝到这甜头,他便也催着柳秀莲学上一学,想来同修,能省下许多摸索功夫。

这般不紧不慢,又过去几日。

这日清晨,祠堂香火正盛,姜义诵完早课,案前青烟袅袅,小儿姜亮的身影却未随烟散去。

他那半凝实的虚影里,面上凝重少了几分,开口道:

「是锐儿来信。」

语气里,也带上几分轻快:「他已见着大黑。」

话到此处,略顿了一顿,像是在斟酌字眼。

「说是性情虽变,却还算……讲道理。」

姜义闻言,那根在心底绷了月余的弦,总算松了下来。

他最怕的,便是大黑彻底失了心智,成了只知杀伐的怪物。

以它那十馀截邪骨续接出来的狰狞道行,姜锐那点凡俗身手,纵然仗着手里的破邪棍子,也难有用场。

棍子还没落下,只怕它一双爪子,先能在锐儿身上开出十几个窟窿来。

既然还能讲道理,那便还有馀地。

姜义抬眼问道:「它如今光景如何?」

姜亮答道:

「据锐儿信中所言,大黑如今的处境,有些古怪。除了偶尔在几个奉它的小部族间显灵行善,几乎不与外人见面。」

「锐儿也是仗着一纸旧符与手中棍子,才勉强见了一面。可也只是叙了叙旧,话未深谈,便被『请』了出来。」

姜义听了,神色却不见半分意外。

大黑终究只是三代灵鸡出身,底子薄得很。

一口气吞了十几截邪骨,硬生生拔高道行,若说没留后患,那才叫邪门。

如今还能压住那股子阴邪,守得几分清明,已是它的造化。

他沉吟片刻,才问:「锐儿那边,有何打算?」

姜亮语气里带了点无奈:

「锐儿原想着,借大黑在羌地小部族里的威望,趁机钉下一颗钉子。可眼下这光景,却不知该如何落子,这才写信回来问孩儿。」

姜义听完,只缓缓点头,目光落在祠堂外的青石板上。

石板被日光映得发亮,他看着,似是随口一语:「这思路倒也不错……」

话锋一转,那平淡语气里,已自带几分棋盘上的冷意:

「若能谈拢,甚至可让朝廷暗中扶持那几个供奉它的羌人部族。待他们坐大,便能借大黑这根线,间接拿捏住羌地的脉络。」

「到那时,不说尽数收为己用,至少能让他们内里自生制衡,再无馀力侵扰中原。」

姜亮轻轻一叹,声中似有风过,连带着周遭光影也暗了些。

「爹爹所言,孩儿也曾想过。只是……前提是得拿捏得住大黑。」

「莫说锐儿眼下没这能耐,便是孩儿亲自去,怕也底气不足。况且,它当年私藏邪骨,其心性……未必全然坦荡。」

姜义闻言,嘴角却缓缓勾起,似笑非笑。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已将千里之外的羌地风云收于掌中。

他淡淡道:「看来此事,终究还是要我亲自走上一遭。」

此言一出,姜亮本有些暗淡的虚影,骤然一亮,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爹爹有法子?」

「也谈不上什麽法子。」

姜义神色不改,语调平常,像说的是饭后闲话。

「那畜生既还守着几分理智,想来,对我姜家,尤其是对那根棍子,总归存着几分忌惮。」

姜亮闻言,沉吟片刻,那虚影般的面庞上神色几度变幻,终究还是重重一点头。

「是了。」

他道:「它跟着我南征北战多年,除了姜家人,怕没谁比它更清楚那根棍子的威势。」

「它那一身道行,全系在邪骨上,最是阴邪,也就最怕那棍子里的纯阳正气。想来……对姜家,确实存着几分忌惮。」

见小儿终究自己想通了这一节,姜义欣慰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续道:

「正是如此,此事才有了转圜。只要让它晓得,如今我姜家修为不在它之下,再加上那根棍子横在头顶,它便不敢轻易翻脸。」

说到此处,他瞥了小儿一眼。

话锋忽而一转,那股凌厉之气收敛无踪,语调反倒多了几分温和:

「当然,这也只是万不得已的手段。

「它毕竟是自咱家院里走出去的,又与你有过一场并肩恩义。若能善始善终,自是最好。」

姜亮那半凝实的虚影,眉宇间最后一丝阴翳也悄然散去,整个人都仿佛比先前明亮了几分。

「既如此,孩儿便放心了。」

他说时语气全然笃定:

「以爹爹如今的修为,若是亲自出马,此事必然手到擒来。不知……爹爹准备何时启程?」

姜义闻言,却笑了。

他摇摇头:「我还得看着这村里村外的俗务,过些日子还要去趟鹰愁涧,哪有闲工夫亲跑羌地?」

话未落,他抬手一拂,袖中滑出一张黄纸符籙。

正是那耗了月余心神,方才勉强成的分神符。

他将符纸轻轻放在供桌上,推到姜亮身前,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你设法尽快将此符寄到锐儿手中,让他带着,再去见那大黑一趟。」

「到时,为父自有分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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