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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治世(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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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无涯一边引导着身后的闻人约,一边慢条斯理地挑选一个可以下刀的对象。

很快,他选中了。

“朱掌柜的,你肯修吗?”

朱掌柜一震。

以前他和陈员外共管一里,万事都是陈员外说了算。他这个里老人,当得有不如无。

陈员外一倒,太爷也肯提拔重用他,都把下一个里老人的选拔交到他手上,他自是千百个乐意在太爷面前表表功。

左右他立足未稳,不如抱紧太爷这条大腿,最为稳妥!

他定一定神,拱手答道:“太爷,小的没问题。”

“好啊。”乐无涯微带赞许地一颔首,“你肯干,我便有一桩要紧事交你。”

朱掌柜眼睛一亮:“悉听大人吩咐!”

乐无涯说:“本县近来有垦荒之意,南边小山上二百亩撂荒的核桃林,正愁没人伺候。待会儿L你留下,同我下局棋吧。”

其他里老人本来憎恶这姓朱的是根墙头草,要在太爷面前露乖卖好,谁承想太爷手头居然真舍得给好处!

那二百亩种毁了的核桃林,可是不少人觊觎。

前任知县在种核桃一事上丢了脸,把这二百亩地攥在手心里谁都不给。

新知县显然不一样。

只要肯顺着他,他给得可真痛快!真大方!

其他人没捡着这天大的便宜,心中不免怨愤。

不少人对那出言反对的两位里老人怒目而视。

闻人约立在乐无涯身后,将他们的目光落处尽收眼中,心中更明白了一些。

朱掌柜险些被这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忙站起身来,喜上眉梢道:“谢太爷!”

“我要种的花样可多,还要搞些巧宗,种些花儿L草儿L的。”乐无涯托腮道,“你办得成么?”

朱掌柜心中也明白,他在染布贩布上还算有一手,临时转去种地,怕是力有不逮。

况且,自己的肚子就这么大点,若是一口气把这二百亩地全吞了,自己在南亭县也不用做人了。

自己得了个金元宝,也得给他们留点元宝边儿L啃啃。

思及此,他回禀道:“太爷,小的是倒腾布出身的,垦田一事,到底不算精通,还得仰赖太爷和其他同僚帮忙啊。”

朱掌柜这口子一开,其他里老人争先恐后地开了口:“太爷,小的这里人手足够!”

“小的家里有三四个花匠,手艺可都还瞧得过去!”

那可是二百亩地啊!

虽说不知太爷要做什么、能不能做成,油水可得先占上!

乐无涯闲闲地一挥手:“得了,我算看出来了,你们是八仙过海,各有神通。别光耍嘴皮子了,等塘坝修好,我去查收

() 时,顺便相看相看那些人,别嘴上牛皮吹得山响,送来的都是不济事儿L的!”()

里老人们这下知道,想吃太爷给的甜枣,这一顿棒子是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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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也看出来,跟太爷混,能有好处。

若太爷真能掏出胡萝卜来,他们就算当驴,也甘心情愿。

送走这帮如狼似虎的本地耆老,乐无涯又请朱掌柜下了一局棋,把朱掌柜杀了个落花流水之余,也将发展核雕、搞文玩核桃的打算同他说了个清楚。

朱掌柜做的是布上生意,垦田他不懂,南来北往的手艺人,他应该是熟悉的。

至于其他,譬如种花、种茶,既与他无关,乐无涯也未详说。

乐无涯问:“你回去之后,若是其他里老人问起,你将如何说?”

朱掌柜想一想,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太爷是让他先把意图藏上一藏,让这胡萝卜更诱人些。

一切都等他们修完塘坝再说。

于是他呵呵一笑,答说:“太爷棋艺超群,我不如也。”

乐无涯笑着一拍他的肩膀,把本就飘飘然的朱掌柜拍得越发笑不拢嘴。

乐无涯这堂课,是专为一个人上的。

待朱掌柜一脸喜色地飘走,他把他的新学生闻人约抓到身边:“看懂了没有?”

闻人约乖巧地一点头:“看懂了。拉拢一拨、分化一拨,以利诱之,事可成也。”

乐无涯满意,想拍拍他的后脑勺,可惜他个子太高,乐无涯只能踮了一下脚:“孺子可教也。”

被拍得一低头的闻人约:“可是,以肉饲虎,如何能长久呢?”

乐无涯大笑:“跟我走,有的是肉吃!”

他拉着闻人约:“走,请我吃粉蒸肉去!”

闻人约被他拖出门去,才意识到是请客的是自己。

他诚实道:“月钱还没发呢。”

乐无涯一抖腰间荷包:“这不是你的钱吗?”

见二人在衙门口拉扯打闹,一个在衙门口斜对角卖花的人垂下了目光。

那目光很淡,几乎到了不可觉察的地步,然而如影随形,直追随着那人的笑容和身影而去。

走路的样子、看人的眼光,确是像他。

那两个细作将他的神态绘制得很是传神。

有小女孩跑到他身侧,指着他担子里的景族特产玉蝶花:“花!花!阿娘,花花!”

乐无涯闻声回头,只见一名戴斗笠的卖花郎正与那小女孩看花,大半张脸看不清楚,只露出下巴,唇角带着温暖灿烂的笑意。

闻人约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要花吗?”

乐无涯:“要。”

闻人约便去了。

卖花郎折了一小枝,给那小女孩别到鬓边。

母子俩谢过离开。

他再一抬头,就见到了闻人约。

闻人约:“劳驾,要十枝无蝶花。”

无蝶,

() 是景族开得最早的花,因为形似蝴蝶,却比蝴蝶来得更早。因而得名。

卖花郎问:“您认得这花?”

闻人约瞧这卖花郎体态潇洒,全然是年轻人的模样,因而他一开口,他反倒吓了一跳。

这人声音低沉,却并不是那种四平八稳的沉,而是带着一股冷淡的骄傲意味。

闻人约低头挑花:“是,认得。”

在自己小时候,父亲花了一贯钱,购得了几根花枝,欢天喜地地捧回家,说这是他父亲小时候最喜欢的花。

在江南,这花叫做“娥眉”,因为花瓣细小,宛如女子细眉。

“无蝶”乃是景族人对这花的惯常称呼。

但闻人约并不多嘴,只闷头择选。

卖花郎:“您是景族人?”

闻人约:“不是。”

卖花郎:“挑花,是给他?”

闻人约顺着他的目光示意看去,发现乐无涯正站在一处小摊边,百无聊赖地研究拨浪鼓。

卖花郎突然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闻人约皱了眉。

他觉得这问题失礼了。

但他性情使然,旁人就算失礼,他也不可无礼,便答说:“我的朋友。”

“那这花不合适。”卖花郎说,“你认得这花,却不知这花中意?”

见闻人约面露不解之色,卖花郎说:“无蝶花,开在所有花之前,也开在蝴蝶来之前。情郎等不及要把花送给心爱的人,就折它相送。”

闻人约一怔,面上绯绯地红了一片。

……这确实不大合适。

他想,这花是顾兄要的,若是自己空手而归,他又要闹了。

他说:“无妨。我就要这些。多少钱?”

卖花郎隔着筛光的斗笠,定定看了他一会儿L,吐出三个字:“不要钱。”

闻人约:“?”

紧接着,卖花郎又道:“你们二人,并不相配。”

闻人约:“……?”

他颇为此人的无礼震惊。

半晌后,闻人约数出三枚铜钱,站起身来。

二人的影子在冬日高照的街道上彼此重叠,彼此碾压,仿佛是在暗暗的较劲。

他露出一个和气的微笑:“这与您无关吧。您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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