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杨浞(2 / 2)
“早闻望月之名,应我去拜访才是。”
李绛迁这一眼看罢,只觉得一股凛冽之威扑面而来,不知怎么地,总让他有股极其难堪的受威胁感,虽然没有感觉到恶意,可无端端对方好像架了把刀,抵在他脖子上,要杀他的威风。
当下知道李绛梁所言非虚,心中暗震:
‘这话不假,应当是如父亲般的人物。’
他笑道:
“今日来…本就是为了见上一见,一是为了袁家的事情,二来,也是为我弟弟的婚事…如今见了袁氏颇受重用,也算是了结一分因果。”
“祸乱之首已除,袁家自当安定。”
“至于婚事…我父亲提过。”
杨浞转了眸,那份凌厉收敛,道:
“他老人家年纪大了,眼光一向挑剔,绛梁能得他喜欢,可见是一流的人中龙凤,听闻这件事情明煌真人也点过头,事情是极好的。”
杨浞转过头去,不以正面面对他,似乎并没有多少好感,可李绛迁同样深感异样,如芒在背,那双金瞳以很低的视线扫过地面,发觉门槛外已然遍布长蛇,一只只不过指头大小,身上滚动水火,尾端相互粘连,如同一层层覆盖在门槛上的彩光,绚丽地舞动着。
李绛迁克制住情绪,笑道:
“只是四弟一个人在外闯荡,着实不易,今后诸事都要麻烦杨氏…”
杨浞答道:
“他不止是小妹心上人,也是我好友,算我自家兄弟看待,家主不必客气。”
于是问了些好坏,聊了些杂事,李绛迁那双金眸抬起,道:
“便不多叨扰!”
他出了大堂,乘火而起,一路飞驰,李绛梁仍跟着送他,兄弟二人沉默良久,不知过了多久,唯见李绛迁笑道:
“难怪叫你非跟不可…真是好厉害的人物。”
李绛梁并非看不出杨浞对李绛迁的反感,他只有些无力地道:
“我跟着大人,却不是下注投壶之举…大人说了,他能靖平越地,隔绝仙凡,他求道…本就为了以武止戈、下救黎民…”
这句话让李绛迁脸上的笑容越盛,他很隐晦地做了个咬牙的动作,双目灼灼地盯着自己这位弟弟,答道:
“这也倒是!帝裔尊贵,岂能置身一郡之地?”
李绛梁在火中站定了,向着自己这位不曾见过几面的兄长行了礼,低低地道:
“哥…为难家里头了…”
李绛迁浮于表面的笑容在脸上凝固了,两条眉头靠在一起,听着弟弟道:
“兄长见了父亲,替我回一句话…绛梁…一定不向家里拿东西,如若拿了,叫绛梁以身谢先祖好了!”
……
朱渌海,宿祝群礁。
群礁星罗棋布,在广阔的海面上随意地散落着,石色赤红,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分外耀眼,一群白衣的修士起起落落,极为热闹。
这是岛屿上方天空的最高处,白衣真人身负灵剑,神色庄严,目光带着些悲哀,静静的从岛屿之上一扫而过。
扶玹脚底下是名气颇大、朱渌海核心之一的【宿祝群礁】,也是衡祝道世世代代经营的海外驻地,几百年来已经打造得如铁桶一般水泄不通,紫府大阵更是光辉烁烁。
‘可如今不姓毕了!’
多年以前,衡星亲自来过一次纯一道,从扶玹手中换取过一份【宿星神元】,作为交换,宿祝群礁足足要在纯一道手里抵押五十年。
纯一道当时正威风时,紫府新晋,正欲大伸手脚,这笔交易可谓是划算至极,扶玹深思熟虑,便点头应下来。
如今衡祝闭门,扶玹算是恍然大悟:
‘衡星…早早就开始谋划了…所谓抵押在我纯一手中…也不过是在闭门之时,让我家替他守一守这岛屿而已!’
可左右算来,各自得利,又是太阳道统的自己人,扶玹心中倒是暗暗松气,舒服许多。
他在海上等了一阵,终于见到一道光华自东而来,迅速在眼前显化,化为一位青衣男子。
此人面容年轻,青衣飘飘,眸色浅青,笑容满面,在他身前行了礼,随口道:
“扶玹道友!”
“迟道友!”
扶玹平平淡淡地应了一句。
青年男子负手而立,显得悠然自在,笑道:
“恭喜道友!”
此人正是失踪已久的迟步梓!
他那双眼睛还是照样浅青,透露出一股淡漠的无情,腰间挂着一串漆黑发亮的念珠,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渌水之光。
他好像与几年前并无差别,唯独那一身神通起伏不定,似乎有所不同。
两人一同入内,到了大阵之中,扶玹见他迟迟不开口,只好道:
“如今收获…还不错罢?”
迟步梓抿了一口茶,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把杯放了,幽幽道:
“是有些收获,我毕竟是不投释的,无非就那么几种办法,濮羽只看在你我面子上说了一二句,不可能亲自下场…”
“还是有转机的。”
扶玹摇头道:
“否则你也不会来这一趟,更不会乐于掺和到这些破事里头去。”
迟步梓目光渐渐冰寒锐利,盯着某处出神,静静地道:
“怕的就是转机,如若是某位大人留下的呢?多少修行到了尽头,只不过替别人把棋盘上的最后一枚棋子给填实了…不过真能做得了棋子也就罢了,怕的是只要你填,不要你活。”
他似乎有极犹豫的事情沉在心里,话语中的意思更明显了,扶玹心中暗沉:
‘蓬莱向来不去折腾果位,濮羽既然开口说了,就一定是不会得罪渌水的方法,还能如何呢,无非转世…’
眼下低眉看他,其实心中同样沉郁,元商真人当年的话语犹在耳边,两人的处境其实有相同之处,遂显现出极复杂的神色,沉声道:
“有些机缘得来,是不能问来处的,更是非用不可!”
迟步梓显然没想到他能说出这种话,正说到他的顾虑上,眼下将那双泛着青色的眸子抬起来,对着扶玹赞许一笑,心中却极其敏锐闪过别的念头:
‘哦?扶玹啊扶玹,你纯一道…莫非也有些不得不修的机缘在身上?太阴…一道…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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