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点名(1 / 2)
剑仙徐獬离开桐叶洲西海之滨,跨洲远渡登陆宝瓶洲,来到大骊京城,造访国师府。
按照大骊王朝订立的规矩,飞升境修士登陆宝瓶洲,需要先与那座仿白玉京报备。
徐獬将那杜含灵的那颗脑袋和无首尸体,一部分蕴藉道意的灵气,几件本命物碎片等,都用袖里乾坤的手段收好,跟人做一笔买卖,总要「有头有尾」,钱货两讫,清清爽爽。
他总不能空手走一趟大骊京城,跟陈平安说几句轻飘飘的话,对方信不信是一回事,徐獬自己就过不了的心关。
徐獬穿过那条两侧衙署林立的千步廊,来到了国师府的街门外,比双方约定时辰早了一刻钟,只见一位貌美女子姗姗走出大门,她拱手行礼,歉意道:「徐君,国师还在官厅待客,暂时脱不开身,烦请稍等片刻。我叫容鱼,是国师府侍女。国师让我请徐君先去他书房那边喝杯清茶。」
徐獬笑道:「国师事务繁重,理解。」
街门和府门之间的广场,立着一堵照壁。好像是那产自介休的琉璃,色彩绚丽。
过了街门的那一刻,徐獬就是呼吸一滞,一副道身好像深陷泥潭,自己竟是被压制在了仙人境,这座别有洞天的国师府,明显用上了极为巧妙的压胜手段。
徐獬也无不计较这种待客手段是不是有下马虎的嫌疑,毕竟是大骊朝的一国枢纽所在,况且大骊对山上的严厉态度,一向是被徐獬认可的,早先家乡金甲洲那边的宗门弟子,出门游历,回了家乡,尽是些太上皇的做派,真是被捧上天了,等到蛮荒妖族如蝗群入境,这些身份清贵的谱牒修士,绝大多数也就被踩到泥泞里去了。
徐獬偶尔也会想,是不是也需感谢那些蛮荒畜生,否则早已糜烂不堪的金甲洲,谁能移风换俗?
当然,面对完颜老景丶杜含灵之流,徐獬递剑从不含糊,毕竟他们连蛮荒畜生都不如。
徐獬这位新飞升也没闲着,暗自心算演化一番,假设陈平安请君入瓮,自己该如何应对。
容鱼带着徐獬路过五彩华美的影壁,一起进了府门,又是一堵须弥座的影壁,她却没有去桐荫茂盛的那间院落,而拐去一道侧门,去了东边新开辟出来的地盘,也是一条中轴线三进院落的格局,多了些几分山上的仙气,当然不是为了摆阔,陈平安已经在这边新设了几座衙门,除了郭竹酒丶余时务和荀趣他们已经在此处理公务,还预留了一批暂时空置的官屋。
先前陈平安从飞升城带回了十八人,如今类似私剑身份,都是资质丶心性俱好的中五境剑修。除了捻芯已经入主牢狱,董不得去了被纳兰彩焕「鸠占鹊巢」丶抢了宗主之位的雨龙宗,之后她会决定到底是在金甲洲还是流霞洲开山立派。而范大澈去北俱芦洲游历了,等到游历归来,就会来到国师府担任文秘书郎。
此外,暂时将一座临时议事堂设在京城花神庙的花神娘娘们,她们未来也可以直接来这边议事。
二进院落除了抄手游廊,其实并无空地,因为以仙家手段雕刻出了一幅蛮荒形势图。
徐獬大开眼界,原来蛮荒疆域如此广袤,他粗略扫了几眼,仙府道场不下千馀个,山头都插有一杆袖珍旗帜,上边除了写有道场名称,开山祖师的身份,还有当代大修士的道号,真身,本命神通法宝,道场谱牒修士的大致人数……旗帜也有颜色丶大小之分,标注文字也有多寡之别。
比较显眼的,有那托月山遗址,半废的仙簪城,绯妃坐镇的一条曳落河,还有某空白处标注的「金翠城旧址」,还有一座座山下的世俗王朝,也好认,它们的旗帜颜色都是鲜红色,显得极为扎眼,莫非是年轻隐官觉得它们的威胁,要比宗门道场更大?
徐獬暗自点头,主动停步,笑问道:「容鱼姑娘,我是否可以多看几眼地图?」
官场总是多忌讳。
容鱼笑道:「徐君随便看,我们这幅蛮荒山河图,跟文庙军帐最新的沙盘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每过一段时日,我们就可以完善几处地盘,在『补图』这件事上,文庙会与我们互通有无。」
徐獬一手负后,一手握拳,拇指食指捻动,显然是在用心想事情。
之所以会答应陈平安去盯着杜含灵,他敬重隐官丶欣赏裴钱是一回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剑修徐獬大恨蛮荒。
即便家乡的大好河山,人心不古,让徐獬失望已久,却也不是蛮荒妖族能够肆虐一洲的理由。
只希望陈隐官不是摆个花架子在这边,做样子给中土文庙丶给浩然山巅修士看的。
徐獬眯起眼。
斩将夺旗!
算我一份?
陈平安快步走来,拱手道:「见过徐君,久等了。」
徐獬抱拳还礼道:「国师不必客气。」
陈平安笑着解释道:「这座新国师府,模仿家乡骊珠洞天,小陌和谢狗都帮了忙,我们依葫芦画瓢做了些布置,专门针对剑仙徐君这种大修士的。」
徐獬哑然失笑。
先前他还不太理解,蛮荒白泽,中土文庙,还有落魄山,他们三方怎麽都会任由剑修白景随便乱逛。
等到徐獬亲眼见证了那场天地通,看到了白景的那场散道,便明白了万年之前「远古道士」丶「登天一役」,这两个说法的分量。
徐獬开门见山说道:「杜含灵已死。我仍是没能拘押杜含灵的半点魂魄,被他给爆了金丹和元婴,只能算是一场虎头蛇尾的半斩。」
「我事后悄秘密走了一趟金顶观,翻遍了所有设置山水禁制的地方,还有数个藩属门派的密室,始终未能找出他隐匿本命灯所在。让隐官看笑话了。」
飞升境,还是剑修,对付个玉璞境,杀之易如反掌,只是未能禁锢魂魄,问题恰好就出在「剑修」上边。
徐獬抖了抖袖子,「隐官看一眼?验证一番?」
「不必了,徐君亲自递剑,境界跟口碑都是一样,我没什麽不放心的。」
陈平安摆摆手,笑道:「好歹是个处心积虑想要担任一洲道主的玉璞,狡兔三窟,找不到他的本命灯才是正常的。」
徐獬也没有坚持,那就太矫情了。
显而易见,陈平安根本不介意杜含灵是不是被带去文庙功德林。
甚至从一开始陈平安就是想要藉助「徐君」之手,剑斩此人,一了百了?
确实事功。
其实徐獬在御剑跨洲的路数,就想明白了这点,他心中也无任何芥蒂。
不过徐獬并不清楚一事,他经过上次参加庆典,远远观看陈平安的神态丶道气,跟先前陈平安去莲藕福地,一位山神娘娘初看湖边青衫剑客的观感,是极为一致的,没有「人味」。
只不过徐獬只当是在剑气长城的避暑行宫待久了,见了太多的生死,由不得年轻隐官心软,必须铁石心肠,才能熬过来。
陈平安学那剑侠演义的书上话语说道:「也是他气数未尽,命不该绝。」
徐獬会心一笑。
陈平安说道:「文庙规矩还是要遵守的,我已经跟董夫子和韩副教主聊过此事,他们都觉得没有问题,写个二三百字的简略文字,交由文庙录档即可。等我了解大概情况,国师府这边可以代劳,无需徐君浪费笔墨。」
不料徐獬说道:「其实我写那山水游记的短篇,也非俗手,点缀风景,情致物态,别具手眼。」
容鱼忍俊不禁。没有想到徐君也是这般言语风趣的山巅人物。
陈平安笑道:「制式文书又不讲这个,」
徐獬笑道:「无妨,打不了被文庙打回重写,到时候再让国师府帮忙修改润色,将一篇文采斐然的散文,变成一份平铺直叙的公文。」
容鱼大为讶异,看了眼这位剑仙徐君。
陈平安毫不犹豫点头道:「那我跟文庙商量一下,事先约好,徐君寄往文庙录档的文书,若是不合制式,可以直接退回到国师府,三次为限。」
徐獬点头道:「好!」
是文书格式不符体例,才被文庙打回重写?当然不可能,只因为徐獬在斩杀杜含灵之后,还要继续去别洲出剑,而这种擅自出剑杀人,是绝对不符合文庙现在规矩的。类似杜含灵这种老奸巨猾之辈,自有手段剐掉所有记忆,甚至连那神魂都能够动手脚,而且可以通过闭关破境做得天衣无缝,把「旧帐」给彻底勾销了。
递剑之前,徐獬又能够跟文庙怎麽摆事实丶讲证据?递剑之后,如何解释自己并非出于私怨?
徐獬不愿因此就跟文庙交恶,更不想去功德林喝茶,每天苦读圣贤书之类的。
所以陈平安的承诺,意思其实很明确。
不用去管文庙的看法,徐君只管在浩然出剑三次,由他陈平安担责了。
如此一来,徐獬就不必束手束脚,去会一会那几个早就被他盯梢多年的上五境修士。
徐獬神采奕奕,「国师说话做事还是很痛快的。」
陈平安微笑道:「我跟纯粹剑修一向投缘。」
徐獬仔细看过了那幅地图,心中默默记住,他沉默片刻,问道:「当真不会有丝毫的惋惜吗?」
容鱼知道这位剑仙是在说国师的「半个一」。
陈平安跟周密的各自半个一。不是天定的,都是自求而来的,不是某位通天人物的转身,不是某位远古高位神灵转世,这也是徐獬既恨浩然贾生丶也不得不佩服文海周密的地方。
陈平安笑道:「最大的最多的最不容易的一得一失,总之都在自己的心意和努力。徐君,我问你,如果这不是自由,什麽才是自由?」
徐獬豁然开朗,「理解了!我辈剑修当有此心!」
陈平安沉默了一会儿,板着脸说道:「自由是大自由,却不意味着毫不心疼。也想过一种最好的结果,例如我若是能够侥幸全胜周密,成了完整的一个一,那麽这会儿剑仙徐君在跟谁言语?是跟一位新的老天爷啊。」
徐獬眉眼飞扬,大笑不已,剑修已经好多年不曾如此畅怀了。
容鱼也觉得国师的这种解嘲之语,极有嚼头。
陈平安之后给徐獬展示了一番堪舆图的妙用,修士只需手持一枚秘制的符籙玉牒,就能够「点名」蛮荒某地,修士的一粒芥子心神便可以身临其境,如同真真切切的游览山水,徐獬虽非兵家,却也知道这份手段的厉害,对未来战场走向的影响之深远。
归还了玉牒,徐獬由衷赞叹道:「功莫大焉。」
若是与谁相处,如沐春风,定然是对方的人情世故更胜一筹。
徐獬犹豫了一下,说道:「陈隐官,邙山的周颂,她既是剑气长城的祭官,也是我上山修道的领路人,因此某种意义上,徐獬虽然不算剑气长城的私剑,但是的的确确受恩于剑气长城。」
陈平安点点头。
徐獬说道:「国师,我们找个地方聊几句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平安领着徐獬和容鱼走到三件院落的一间不起眼的耳房。
容鱼轻轻关了门。
徐獬跨过门槛之后,小有惊奇,眼前所见景象,竟是一座建在小土坡上边的道观?
一起登山,两边松柏如灵官排列丶神将肃立,小道观名为灵境观。
他们走在上坡路上,顺便聊了些关于锁剑符的各自心得,徐獬还提及了专门针对山水神灵的上古「斩首」剑术,威力巨大,例如剑修若想压胜江河水神,只需寻了源头,一剑斩落,其影响等同于在一条江河上游筑造堤坝。
徐獬坦言自己尚未将这门剑术炼至化境,有朝一日,只需一剑悄然递出,甚至能够导致未来十几年之内的大渎改道,关键是递剑极为隐蔽,因果蒙昧,难以追查。
徐獬笑道:「道诀丶炼法都已经跟国师说清楚了,帮忙查漏补缺。」
陈平安答应下来,说会跟小陌丶白景仔细探讨这门剑术,有任何裨益,即刻飞剑传信徐君,不忘打趣一句,「别被文庙知晓了,小心将来诸洲但凡出现任何线索晦暗的山水异象,就要第一个怀疑徐君。」
他们并没有进入道观,徐獬看着那副楹联,字数很少,内容极大。
「乾元用九」。「巽命锡三」。
徐獬说道:「有筋骨,有神气,是隐官的手笔?」
陈平安连忙摆摆手,「是崔师兄手书,我写的字很一般。」
徐獬点头道:「我翻过百剑仙和皕剑仙两部印谱,印文都看过,隐官胜在才情横溢,文思敏捷如下水船。只是金石功力确实一般。」
陈平安问道:「也没有那麽『一般』吧?」
徐獬笑了笑,没有言语。避暑行宫的风气如何,他还是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的,落魄山和青萍剑宗的风气如何,他更是亲眼见亲耳听过,如今还当了大骊国师,不缺他徐獬几句违心的恭维话吧。
先前徐獬说自己写山水游记不俗气,除了意有所指之外,确实不算什麽假话。
徐獬好山水喜游览,生平所见山河奇景皆亲笔绘画而出,画轴悬挂满壁,青绿山水,山川蜿蜒,宛如壁上龙蛇飞动。再在墙上悬挂几把曾经用过的佩剑,鞘内龙鸣,欲令众山皆响。
转入正题。
徐獬说道:「首先,是出身桃花福地的陈清流,道号『青主』。还有独占阴阳家半壁江山的『谈天』邹子。」
旁听的容鱼瞬间神色动容。
陈平安笑道:「都不陌生。」
徐獬继续说道:「青冥天下道士,俗名张脚,道号『黄天』。他是一位老十四,随方设教,历劫为师。张脚曾言『贫道生平志向在升平』,此语让我印象极为深刻。当初张脚被迫离开青冥天下,去了西方佛国。现在他已经重返青冥了。」
「皑皑洲簬山韦赦,新十四。自号三十七峰主人。如今被顾璨作为宗门选址所在的全椒山,就曾是韦赦的私人道场,别号空山,堂号名为茧斋。」
「这几位,应该就是那座二十人祖师堂的初创者。」
「初衷和宗旨,与陆沉的内外篇学问有关。国师要不要猜猜看?」
陈平安笑答道:「既然徐君都给线索了,估计是那『内齐物外胠箧』?」
徐獬点头道:「正是如此。」
陈平安说道:「这位老真人赢过一次三教辩论,公开宣称『自然法道,道法天,天法地,地法人』,与道祖反着来。我最佩服这位老真人地方,跟徐君还不太一样,是那碗符水,外加一碗白粥。」
「至于韦赦,用那背琴囊云游四方道士的容貌,曾经主动走到落魄山的山门,算是开诚布公自报身份了。大概是觉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抑或是有别的缘由,其实都没有那麽重要了。」
徐獬点点头,说道:「说句题外话,文圣为何要说陆沉是蔽于天而不知人?」
陈平安想了想,说道:「我也没有问过先生这个问题,我猜是陆沉把天地人间看得太透彻了,反而找不着自己该站在何处了。不过只是猜测,回头有机会,我问问先生,也问问陆沉,到时候再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徐獬道了一声谢,伸手指了指自己,笑道:「接下来,就是我了,金甲洲剑修,徐獬。」
陈平安笑道:「最早是曾先生引荐,还是邹子带路?」
徐獬说道:「是邹子。」
陈平安恍然道:「看来他先找到的,不是后来的刘材,而是剑修徐獬。」
徐獬说道:「并非出乎私谊,就要为邹子辩解什麽,而是邹子的确早就开始着手布局,针对他认为一定会出现的十五境纯粹剑修了。他至今仍然不觉得天地能够承受此事。在他眼中,三教祖师的十五境,跟一位纯粹剑修的十五境,天壤之别。他觉得我们剑修的翻天覆地慷而慨,一定会带给人间无法想像的创伤,就像……」
陈平安主动接话道:「就像整整一万年的太平世道,也只是为了等待一万年零一天的大劫临头,人间所有有灵众生的消亡。哪怕这等惨剧,只是万一,邹子也要未雨绸缪,不允许某位十五境纯粹剑修的坐镇天地,出现一位举天下之力丶聚合人间之心,都无法与之为敌的存在。」
徐獬好奇问道:「邹子此心,正耶偏耶?对也错也?」
陈平安道:「这种谁都见不着摸不着的『预设』,谁能说正偏对错?理解的理解,不接受的不接受,各行其道而已,道上相逢见真章。」
徐獬说道:「赊刀人曾先生。」
陈平安笑道:「也算旧识了。」
「已经卸任樱桃青衣一脉魁首的秦不疑,中土曈曨郡人氏,她与白也是一个时代的人物。西山剑隐一脉刘桃枝的师妹,竹海洞天纯青的技击之术,就是秦不疑传授。」
「还是熟人。」
「金甲洲山上第一人,完颜老景。已死。」
「好像徐君第一次公然现身出剑,就是针对这位成名已久的老乡,果然是豪杰不问出身,以无名杀有名。」
「桐叶洲玉圭宗荀渊,已战死。」
「可惜。」
「来自三山福地,万瑶宗宗主韩玉树。」
「已经被我做掉了。」
「中土阴阳家陆氏祖师的陆虚,道号『黄舆』,掌管司辰师一脉。既然国师拜访过陆氏家族,肯定打过照面了。」
「哦?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回头我去天都峰,与陆神聊几句,看看能否邀请到黄舆道友来我落魄山做客。」
「流霞洲,天隅洞天主人蜀南鸢,新飞升,道号『焦冥』。只是千年以来,始终被青宫山荆蒿压着一头,一直不得舒展。」
「蜀洞主的谋略手段,略逊荆蒿半筹,倒是有个好儿子。」
「辽水宗,仙人芹藻,松霭福地之主,道号『姓蝉』。师姐葱蒨,正在闭关,寻求飞升。」
「也是个极擅长在旁看戏丶绝不肯涉险的精明人物,亏得是他师姐葱蒨闭关证道,否则我都要怀疑流霞洲的风水是不是出大问题了。」
「隐官,我要与之问剑的两人之中,就有这个芹藻,他其实要比蜀南鸢更早跻身飞升,早就是了。我怀疑他当年早有预谋,准备私自接引蛮荒妖族登陆流霞洲,但是我找出来的三条蛛丝马迹都被掐断了。之前我毕竟尚未飞升,不好与之硬碰硬,容易捉贼不成反而落个一身腥臊。」
「杀芹藻之前,最好顺便确认一下他与韦赦有无勾连。至于递逞中土文庙的那份文书,我来帮徐君捉刀就是了。」
「说定?!」
「徐君只管放开手脚递剑,一位鬼鬼祟祟的飞升境而已,还伤不了浩然元气。」
「中土大龙湫开山祖师,宋泓,依旧留在道场,却早已改头换面,自家宗门之内无人知晓此事。」
「可惜了风景绝美的大小龙湫,不知司徒梦鲸能否欺师灭祖,正本清源。」
「雨龙宗开山祖师,刘昼,新飞升。曾用化名田粟。」
「在那雨龙宗羽化台,我晚了一步,未能抓个现行。」
「北俱芦洲,琼林宗娄藐,其实是韦赦的阴神。」
「原来如此。何止是伏线千里,山巅的好手段!」
「南婆娑洲,段青臣,儒家出身,自号『离经』,是历史上极为年轻的书院副山长。他早年跟陈淳安似有旧怨,很快就离开了书院。某次议事,他说了句风凉话,说倒要看看,陈淳安是怎麽个独占醇儒。」
「好,『段青臣』,记住这个名字了。我肯定会找他当面问上一问,亲耳听一听他的答案。」
「扶摇洲一位淫祠神灵,行事丶道场皆十分隐蔽,只知道他自号红粉道主。」
「我会让文庙留心。」
「旧隐官一脉剑修洛衫。几次议事,她对陈隐官倒是从无恶言,反而多是褒奖维护。」
「以后在蛮荒见了面,必须与她当面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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