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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停想过许多可能,诸如江于青因畏惧而逃离,倚仗他爹娘重视躲着他……陆云停已经想好了一旦江于青敢跑,他就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知道他的卖身契还捏在陆家手里。
可没想到,江于青蹦出那么一句话,让陆云停错愕不已,甚至生出几分无措。
江于青揉了揉自己被掐疼的脸颊,对于陆云停和赵子逸动用私刑、夺人性命,江于青震惊又不是那么震惊,只是一切出现得让他措手不及。
自他被卖入陆家之后所见种种,就知道这世上并没有公平一说,有人生来就高如天上月,有人卑如尘泥。
依陆云停和赵子逸的出身,做出这样的事,实在是半点都不奇怪——毕竟江于青在书院时曾见过楚言因一杯茶水过烫,便泼了奴仆一壶热茶。
楚言今年不过九岁。
江于青并不认可他们做的事,可他自认人微言轻,也无力去改变他们的处世之道。
江于青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是谁,他不过是江家村里的一个朝不保夕的泥腿子,是陆家买来给陆云停冲喜的童养媳。
更何况赵子逸说,这人曾想要杀陆云停。
陆云停和一个不相识的凶徒,孰轻孰重,江于青根本不用多想。
陆家对他有大恩,他怎会同情一个杀人凶手?
江于青也没有怀疑过赵子逸说的话。
赵子逸没有必要哄骗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于青确实是被吓着了,他没有想过整日嬉皮笑脸的赵子逸会如此残忍,更忘了陆云停的喜怒无常、冷漠阴鸷。
陆家下人都怕极了陆云停,他刚到陆家时,留月就曾隐晦小心地提醒过他,凡事顺着陆云停,不要惹他生气,仿佛陆云停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于青有点儿怕,到底是杀人这样的大事,又有些发愁。
陆云停要杀诡七,可依赵子逸所言,这人是个手上有十几条人命的亡命之徒,一个亡命之徒为什么费尽心思对陆云停下手?背后说不定有人指使。
敢对陆云停行凶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陆云停溺水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如今重翻旧账,就说明这人是才抓回来的。
陆云停和赵子逸要杀这人,万一教人发现了——大周杀人是重罪,事涉谋杀,上了公堂不问身份先杖二十。
江洲知州又素有青天之名,铁面无私,陆云停身体如此羸弱,且不问能不能脱身,只那二十杖就能要他半条命。
陆云停神情莫测地看着江于青。
过了许久,他道:“我们这是想杀人。”
江于青:“……昂?”
他惴惴不安地想,难道还要我替你们挖坟埋尸?
埋哪儿呢?得挑个没人的地方,还需得是月黑风高夜,免得教人瞧见,决计不能像陆云停和赵子逸这样直接就在自家院子里行凶。
江于青心跳如擂鼓,手脚发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云停盯着江于青,说:“你瞧见了。”
江于青:“!”
这是还要让我做共犯了!
江于青纠结道:“当真不送官?”
他努力劝说陆云停,“赵少爷说他手上好多条人命呢,数罪并罚,够判他好多回了,他已经伤得厉害了,上了公堂挨二十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就没人知道你们对他动用私刑了。”
“他是亡命之徒,身上有伤……”
江于青想方设法地自圆其说,“本就是寻常事,少爷何必亲自动手?”
陆云停听着叭叭叭一点儿也没有不耐烦,反而很愉悦,眼里的阴霾都春风化雨似的,散尽了,他好整以暇道:“不成,少爷睚眦必报,私仇焉用官府插手。”
江于青愁得又叹了口气。
陆云停整个人都雨过天晴一般,肩披狐裘,长发如墨,好不春风得意,道:“你待如何?”
如何,他还能如何?江于青幽幽地瞧了他一眼,为陆云停艳色所摄,恍了下神,只觉面前人雪肤唇朱,俨然那惑人心智的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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