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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必须还！”

我把他塞回被窝里，好不容易才哄着。

许久，雨终于停了，这里也归于平静。半梦半醒中，我好像感觉方惜亭钻到了我的怀里，毛绒绒的脑袋蹭到我的下巴，有些痒。

他在我怀里有些颤抖，一遍又一遍的叫我的名字。我在梦中被他唤醒，我梦到他站在悬崖边上哭泣，周围没有一个人，我好想抱抱他，但怎么也抱不住。

最后还是他叫的我名字，我在醒来之后下意识的立即搂紧他，好怕他就此突然消失。以至于后半夜我又接着做了那个梦，梦里不再是他一个人，我抱着他一起坠落了悬崖……

18:02:58

第十六章

No.16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我选择了住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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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浒母亲去世，他直接搬到自己家里去了，而那间出租屋便送给我们住了一阵，最后我们交不起房租，只好回了各自的家。

我爸对我反正没有好脸色，他不管我也不管我妈，每天大清早就去附近的建筑工地打点杂，深夜才抱着一大瓶啤酒醉醺醺的回家。

家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只是个具体化的概念，能住得下人就好，雨天能遮雨，大风天能挡风，但我总感觉自己每天都被雨淋得全身湿透，寒冽的风能灌进身上每一个毛孔。

前些天他得知我被附近的大学保送的消息，问我为什么不去，我说想参加高考，想去更远的地方。

其实我更想摆脱他，摆脱过去的束缚，就这么带着方惜亭私奔算了。

然而我爸只会对我吹胡子瞪眼，用着粗俗的脏话劈头盖脸就给我一顿骂，他不敢打我，因为他打不过我。

十多年的牢狱之刑，使得他看起来比同龄人老了很多，才四十多岁，他的头发基本上已经白完，为了使自己精神一点，他直接用剃须刀把头发剃成了光头。没料这样更滑稽，他现在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的和尚。

有时候我会可怜他，他不得不把工钱用来养家，有时候他又如此可狠，他那张皱巴巴干瘪的脸无时无刻不对我表达一种厌恶，仿佛要把“同性恋是个变态”这几个字生生地烫在我骨子里才好。

我们和谐又僵硬的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可能互相都将怨恨藏进肚子里，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释放，恨不得拿刀砍死对方才好。

不是我不敢，有种奇怪的力量在中间左右为难，压抑着才能得到平衡，让我们之间处于微妙的关系。

或许这就是亲情吧，他是我爸，我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至于方惜亭，他跟家里人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但他爸始终不敢迈出那道坎。

正如他爸所说，我们两个都是独生子，家里人也都盼着我们，就算我们现在很好，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两个男的又不能传宗接代，严重的话可能会毁了两个家庭。

那天他把我们叫到办公室，趁着里面的老师全走光了才悄悄地跟我们说。他抛去高中生早恋不谈，只是围绕着同性恋这个话题，越说越扭曲事实，好像我们犯了什么罪一样。

我想说高中生同性恋不属于早恋的范畴么？我宁愿他去教导处告我早恋，让我受一记处分，或者去国旗下念检讨书都可以，就是不要他遮遮掩掩的各种教化洗脑。

方惜亭听不下去了，就轻声对我说：“我爸老糊涂了，他总这样，你别听就是。”

我看着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有些想发笑，但还是佯装严肃，故作认错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