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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说边伸手撩了撩吴院长的头发,替她把花白凌乱的发丝一点点捋顺别到耳后,“对不起呀,院长,上次我明明说了要带你去染头发的,还要做个现在最流行的发型,结果一直到今天都没带你去,你不怪我吧?”“不过你要是怪我,我也不怕的,”吴有嘴角一弯勾画出个笑容来,眼泪却悄然而落,正正砸在吴院长手背上,“院里这么多小孩你最欢喜我,打也舍不得,骂也没骂过,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的,对不对……”老太太平静地躺着,胸膛仍在起伏,只是一呼一吸的间隔无可挽回地在慢慢变长,让人始终悬着心,不知道她这一口气出去了,还会不会有下一口气进来。
孙贺黎别过脸去,默不作声抹了抹眼角。
“…对了,朗朗会开口喊人了,我下次带他来看你,教他喊你太奶奶好不好?”吴有咬牙闭了闭眼,好像忍受着什么掐扼咽喉的苦楚,声音抽噎断续,“我会…我会把他好好养大,让他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听你的话,不贪凉,也不乱吃东西,你不要…不要担心。”
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句话,老太太始终紧绷的眼角渐渐放松下来,皱纹消散的同时送出两行泪来,微张的嘴唇一点点合上了。
吴有似有所感,屏息许久,才轻声喊道,“…院长?”可病房里只有一片寂静。
原本就没人能应他这句呼唤,此后就更不会有人能应了。
像是提前算准了时间,病房门就在这时被人敲开,有医生和护士走进来,例行公事一般通报起死亡信息。
“阿有,来,我们让一下。”
孙贺黎俯下身来,轻轻拉了拉吴有的手。
吴有顺从地松开手站起身,签完字后静静站在一边,看着护士收拾完床铺,又拿来白布要往吴院长脸上蒙。
他没有说话,甚至不再流泪,可神色恍惚,两眼发直。
孙贺黎眉头一跳,忍不住拉着吴有在窗边的简易陪床上坐下,伸手拂过他的眼睫,柔声道,“阿有,别看了。”
吴有失了记忆,孙贺黎却没有,他仍然深深记得上一次吴有露出这种神情是在什么时候——那是在将闹闹送走之后,吴有发了好几天的烧,一度烧坏了嗓子无法发声。
可闹闹毕竟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就是心里再痛,吴有也能清楚地知道,她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好好长大。
而吴院长则是真真正正地离开了,此后就算穷尽天上人间,也找不到这样一个人了。
如果失去闹闹只是会让吴有生病,那么现在失去吴院长呢?孙贺黎越想越觉得心慌,脑中塞满乱七八糟的念头,嘴里却组不出一句连贯的安慰,只能悄悄将吴有拥得更紧些,用手掌一遍遍抚过怀里人清瘦的背脊。
直到床榻空了,病房里再次回归安静,直到吴有最终卸了力,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夕阳洒进来,晒得人背上发热。
看着地砖上两人被拢做一对的倒影,孙贺黎轻轻叹息,“睡吧,睡醒了就好了,院长不在了还有我,我来替院长守着你,好不好……”吴院长独居一生,葬礼便办得极为简单。
但再简单也需要出人出力,孙贺黎本想帮忙,吴有却不肯接受,他举了吴院长养子的名义操持葬礼,大到宴请来送行的乡里邻居,小到墓碑上的刻字,几乎事事躬亲。
两天后,仪仗消停,宾客散去,吴有在吴院长墓前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时眼前一黑,就这么昏了过去。
合眼前最后一瞬,看到的是孙贺黎一张大惊失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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