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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怜君行色匆匆,见是祝好忙勒转马头,她利落地翻身下马,想也不想,轻轻一拥祝好,“幸而有你,翩翩。”
言罢,她赧然道:“方才,我见听帝师这般唤你……”
祝好仔细看她,她应当哭过,眉端鼻尖俱已泛红,眉下是一双红肿缠丝的眼,她想了想,两手裹着梅怜君的一只手,轻声道:“我想,苍平侯他……”
“翩翩,我无碍。”梅怜君出言打断,眼睫垂下,“我二人在分别之际俱已了然,此一别……我与他……只是不曾想,先走的竟是他……”
她挤出一抹笑,声音却渐微,“再何况,我也无闲心伤春悲秋,陛……”
梅怜君一顿,一时竟不知当如何尊称其人,只得照常道:“陛下颁下诏令,命我等率其五千兵卒先行,待庭议罢,清点过国库粮仓,届时增兵与粮秣几何皆会由沿州各府呈报……且教我等不必忧心……”
“连夜动身么。”祝好看似在发问,却只是在阐述。
身前眉目英毅的将军稍一颔首,“总不好直教浦水二将苦守,国是大家的国,我若能早一日抵达霞阳自是最好,只是……清让的大丧……”
她再也强忍不住,泪珠掉豆子似的滚滚,“清让他最是小里小气,我与他少年定亲,他只一见我与旁的儿郎搭腔,他便得日日如蝇虫似的围着我转不停……嗡嗡嗡的,如今我却连他的葬仪也去不成……不知他得在地里如何怨我、咒我。”
“翩翩……你知不知道,其实我……”她忽而扑入祝好的怀里,泣不可仰,“我先前道过许多不喜他的假话,不带重复的……他听了,面上却总是笑嘻嘻的,讨厌得紧,可、可我知道,他应当很是难过……就连他舍我兵卒,送我离开,我们大婚,他揭开我的盖头,我都不曾对他道过一句喜欢……”
“方才,我亲眼见他毫无生气地躺在台上,面无血色,我根本不敢多看,甚至……不敢靠近,我怕一触,本当暖烘烘的身子却作冷冰似的……”她说得颠七倒八,从祝好怀里退出,深吸一口气,抹干净泪,“谢谢你,翩翩……容我有一隅之地哭出声,以及阿临……我也听说了,所谓和亲,不过是教她暂避风头。”
“……对了,尚不知我哥哥现下如何了,翩翩,若你得空,盼能代我看看他……若能劝他家书一封自是最好。”
祝好点头,明了,眼下肱骨皆聚于朝銮殿议事,自然也少不得吏部尚书,早前已遣人去狱中请梅怜卿,却不知是何故,迟迟未见着人影。
只见梅怜君不再迟徊,她翻身上马,朝祝好扬起一道明灿的笑,“本将军这便走啦。”
祝好含笑相送,但见一人一驹,披风猎猎如焰,在将明未明的天际之下划出一道恣意张扬的红,祝好扬声喊道:“云葳将军且在霞阳候着我。”
她稍稍一顿,紧着笑问:“届时将军该不会还要赶小女子走罢?”
马蹄未歇,马背之人却已回首,虽不明所以,梅怜君仍是言言一笑道:“小女子随时来,本将军随时恭候。”
目送梅怜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苑深处,祝好也待离开,冷不防撞上个脚下堪比生风的小太监,直将祝好撞跌在地,嗡嗡一眩。
小太监忙里忙慌地上前搀扶,如今宫禁的闲杂人等早已肃清,能在宫苑之内行走的绝非寻常身份,小太监吓得连连叩首,“夫人恕罪!奴、奴才实在是……”
祝好揉揉尚还昏昏的额角,问了句:“何事如此惊慌?”
“是尚书大人!尚书大人他……”小太监吞吞吐吐,想着到底也非是什么机密,前又撞着贵人,只好如实禀明:“梅大人在狱中教人断去一腿……眼下血流不止,恐……只怕是凶多吉少,奴才正欲往金銮殿禀告!”
恰逢其时,一道刺亮的惊雷擦着宫檐飞瓦直直劈下,雷声轰鸣在耳畔绕了几绕。
祝好心头一跳,质问道:“既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可曾请太医?朝銮殿莫不是有太医当值不成?!”
小太监哆哆嗦嗦,未曾想眼前看似柔弱、一撞即倒的小女子计较起来竟有如此威势,小太监更觉她来历不凡,他不敢得罪,忙跪禀:“太医署的医官早已被……调离……无人知晓其去处啊!小的实在是不得法子……”
祝好一点即通,她已有所闻,太医署的火乃是那假货所纵,因他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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