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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睹他之苦?舍他予仁舍他予义?他不得善待,何须善待他人?

他亦明了,宋琅面上冷情,实则处处为他筹谋,可他却时常与之唱反调……他并非真正的江稚啊,是以,宋琅也不当是他的老师,宋琅待他好,也不过是因着他披着江稚的皮,披着江稚的名……

不只是他宋琅,今夜月台之下立着的人丛,无不是如此!阿临亦是……

栓子闭上眼,月台之下,旌旗随风旋卷又舒展,兵甲整肃,万民同心,月台之上,立地臣之肱骨,更有真正的江稚,所谓的瀛朝正统。

他逃不掉了。

虽则,他也从未想过要逃,自始至终,他所想的,是毁掉他们所在意的一切……好教他们也尝尝凄清孑然的滋味。

他如堕烟海,却仔细听得长刀出鞘的铮鸣声,下一瞬,胸口正中阵来锐器破开皮肉的镇痛。

栓子睁开眼,见兰元持着刀柄的一端。

他心境方才平息的风声再度狂肆而起,他、他们,所有人……待他的好,皆只因将他当成了江稚,唯独兰元不同,兰元一开始便知他到底是何人!可如今,兰元也恨不能他死……

栓子反攥刀刃,仰天大笑。

兰元腕间一旋,刃锋更进一寸,直搅心瓣。

栓子撞在淌满血的月台之上,一双已失神采的眼钉着无波无澜的兰元。

天宇惊雷炸响,粗风裹着骤雨齐下。

栓子想起许多年前,亦是在一雨季遇着兰元,如今回想,只觉荒唐可笑……

生平十余载,在随着风雨渐逝的薄弱气息中渐渐明了,原来,他从始至终只不过是个任人提线的傀儡,自多年前的那场连阴雨开始,便已落入棋局。

难辨黑白。

他这一辈子,区区十七载,究竟算什么?栓子想。

若有下辈子,他宁堕畜生道。

……

雨势汹汹,长而不绝。

黎府之内,药倒的大臣陆续转醒,方一打眼,却见满府红绸尽撤,取而代之的是悲苍的素缟。

宫禁之内,亦是忙作一团,一场宫变方才落定,再有霞阳一事亟待解困。

江稚虽未以皇帝自居,却已有条不紊地吩咐诸事,急召朝中肱骨上殿议事,宋携青亦在其列。

祝好独一人在宫檐下暂避风雨,待雨势渐缓,她方出一步,便迎面撞见驰骋在马上的梅怜君。

她绽开一笑,唤她,“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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