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陈保离京(1 / 2)
绍绪七年,三月五日,李云苏和裴世宪骑马离开了保定。三月仲春,柳芽新吐,但仍是寒风袭来。云苏穿的是男装,身上裹着夹袄,露出一张小脸。裴世宪帮她理了一下歪掉的绒帽,一脸的宠溺。「苏苏,我们不急着赶路,可以一路行去。到了雁门山地,更冷,你不要逞强。」
「知道了」,李云苏轻轻地说。
他们一行人有李云苏丶裴世宪丶李信丶李仁丶马骏等共计十人。马骏穿得较为阔气,扮作一行人中的老爷模样。而裴世宪则是他的世侄,李云苏是马骏的子嗣。李信丶李仁一为掌柜,一为管家。剩下五人皆做保镖和护卫。看上去,挺像出门做生意的商贾。
李云苏问李仁,「到代州后,可能让云玦过来一见?」
「定如小姐所愿。」李仁做了承诺。
「苏苏,不如从北狄回来后见。」裴世宪道,「若良国公府真有问题,我们出西口后,我怕他们锁关。到时候不好回来。」
「嗯,你讲的有道理。」李云苏点头称是,心中暗暗对自己说,确实不能着急。
是日朝会后,邓修翼在御书房批红,看到了礼部呈报的戊辰科三百名进士名单,他仔细去看这些人的籍贯,河东士子只有十之一二。江南的吃相确实有点难看,恐怕要激起民愤,他用红笔在这个摺子后面批了一个「知道了」,便转给了绍绪帝。
绍绪帝接过摺子,仔细一看,也微微皱眉。绍绪二年,他登基后的第一次春闱,又被称为癸亥恩科,当时河东士子占了半壁,他当时暗暗惊心。于是运筹两年,在乙丑科前暗示严泰。严泰是老吏,处理地比较圆滑,打压了河东,但不至于如此一边倒。这个赵汝良,还是年轻,如此结果,恐要生事。
绍绪帝放下摺子,对邓修翼道:「传严泰。」
严泰到后,绍绪帝便让邓修翼将摺子给了严泰。严泰打开礼部的摺子,便看到了此次春闱三百人名单。他略一扫,便知道皇帝叫自己来是因为什麽。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一边的邓修翼,没有开口,抬眼望向绍绪帝。看绍绪帝没有让邓修翼离开的意思,他只能开口道:「陛下,此次春闱乃礼部左侍郎赵汝良典试。其久掌仪制清吏司事,于春闱程式典制熟稔极深,必无敢蹈弊辙者。如此,则取士之果自当公允无颇。河东丶江南诸地,皆竞以公心,今观其终,唯见河东近岁乏才耳。」
邓修翼垂着目,没有任何动作和表情。
绍绪帝说:「虽云如此,然恐天下愚民不如此视之。」
严泰道:「伏望陛下于殿试之际稍作调剂。」
绍绪帝看了一眼严泰,然后放他出去了。
「你如何看?」皇帝问邓修翼。
「首辅所言极是。只是,下一科定然只能杨卓任主考官了」,邓修翼躬身道。
然后传来上首皇帝的一声叹气。
其实,这件事情的影响何止是下一科必当要用河东杨卓任主考官的问题,放榜之后必然有御史弹劾,赵汝良明年能否从礼部左侍郎升到礼部尚书都可能成问题。江南的举措过大,严重影响了皇帝的布局。但是江南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举动,不还是因为二皇子脚跛了吗?
想到这里,邓修翼实在觉得曾达是个妙人!
皇帝挥挥手,示意邓修翼继续批红,于是邓修翼便又跪在那里读着奏摺。
这时,一封来自开封的奏摺,一下子吸引了邓修翼的注意力。这个摺子是沈佑臣丶卫定方和开封知府董伯醇的联名奏摺。这个摺子详述了去岁十二月初六日开封水灾的情况。开封城北面外城尽毁,开封主城被城墙的西北角也被黄河冰排摧毁,洪水灌入开封城中。好在董伯醇调度得当,主城三十万人,死于洪水约五万多人,董伯醇在北城墙破前一个多时辰,果断开启了东丶西丶南三城门,放百姓去城外高地躲避。只这一个行为就救了八万多百姓。城中百姓或上城墙,或上屋顶,或去城中寺庙等高处,又庇护了十多万百姓。只可惜城中建筑破坏甚多,救灾所需银两比往年要多。
最让邓修翼愤怒的是,沈佑臣丶卫定方调查下来,此次黄河决堤的根本原因便是绍绪三年十月黄河决堤后,都察院右都御史潘家年从是年十一月一直到次年二月历时四个月修的堤,居然是混着沙的劣质土。所谓绵延四月的修堤,居然如此敷衍了事!沈佑臣在折内痛陈:「堤身沙土混杂,捏之即散,可见沙粒过半。此等劣质土经水浸泡,必致堤基掏空,正如《治水论》所言『沙松土散,水渗则堤危』,潘家年之罪,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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