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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这是,捅破天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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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这是,捅破天了!

夜色是墨,最浓的那一滴,总是在黎明之前。

京师在经历了长达两个时辰的地下奔流之后,无数暗流漩涡和杀机终于汇聚到了最后的爆发点。

成国公府,大明朝最顶尖的勋贵府邸之一。

五间三进的格局,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砖石,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家族与国同休的荣耀。

正堂之内,更是气势恢宏。

紫檀木的供桌上,密密麻麻地供奉着朱家的列祖列宗。

几十个黑底金字的牌位,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沉甸甸的,属于功勋的威压。

成国公朱纯臣就站在这片祖宗牌位之前。

他须发花白,但此刻却根根直竖,宛如一头被逼入绝境的苍狮。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的宝石在晨光中闪烁着幽光那是太祖高皇帝御赐的尚方宝剑,是这个家族荣耀的顶点,也是他此刻最后的依仗。

他的对面,北镇抚司镇抚使沈炼,正缓步走入。

沈炼的脚步很轻,轻得像一只在雪地里行走的狸猫,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身上那件熟悉的飞鱼服在夜间的厮杀中已沾染了不少尘土,却依旧挺括。

他身后,跟着两名身形笔挺的锦衣卫校尉,每人手中都捧着一个盖着明黄绸布的空托盘,神情肃穆得如同庙里的泥塑金刚。

朱纯臣的目光如刀,死死地锁定在沈炼的脸上。

他先是看到沈炼孤身前来,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冷哼,那是世家勋贵对鹰犬爪牙天然的鄙夷。

可随即,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到了沈炼按在腰间的那柄绣春刀。

刀锋之上,尚有血迹,在晨曦中呈现出暗红色的光泽。

混杂着屈辱与暴怒的火焰瞬间从朱纯臣的心底直冲头顶。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怒吼,那声音在空旷的正堂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尘土簌簌而下。

「沈炼!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带着一把杀过人的脏刀,就敢踏进我成国公府的正堂?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大明的体统!」

沈炼停下了脚步,脸上没有丝毫被呵斥的惶恐,反而漾起淡淡的微笑。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雪白的手帕,动作慢条斯理,带着仿佛排演过千百遍的优雅,轻轻地,仔细地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

那暗红的血在洁白的手帕上晕开,宛如一朵瞬间绽放的梅花。

擦拭完毕,沈炼将那方带血的手帕随手向地上一扔,那动作轻巧得仿佛在丢弃一片无用的废纸。

然后他才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迎上朱纯臣能杀人的视线,用比三月春风还要轻柔的语调缓缓说道:

「回国公爷的话。」

「这血,是司礼监王体乾王公公的。」

「他老人家临走之前嘴里还一直惦念着您,似乎有什麽贴心话没来得及说。卑职心想,既然是故人之血,又沾染着故人的念想,特意带来给国公爷见见,也算是……全了您二位这几十年的情谊。」

「你……你……」朱纯臣的嘴唇哆嗦着,脸色化作一片铁灰。

他手中的尚方宝剑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嗡嗡」的鸣响。

终于,所有的理智都被这极致的羞辱所吞噬,他勃然大怒,戟指沈炼,声音凄厉如鬼嚎:

「好一个昏君!好一群鹰犬!!」

「朱家天子,屠戮朱家宗室!滑天下之大稽!我祖上为大明流过血,我朱家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他凭什麽?凭什麽!」

他的唾沫星子四溅,状若疯魔:「就凭你们这些阉党鹰犬的几句谗言,就要动摇国本吗?他忘了太祖高皇帝『不杀功臣』的誓言了吗!他这是要毁了我大明的根基啊!」

尽管之前因罪被夺爵,但此刻,他似乎又找回了身为勋贵之首的傲慢与愤怒,仿佛自己代表着整个大明的法理与传统。

沈炼就那麽静静地站着,听着。

他的眼神冰冷如铁,不起一丝波澜。

仿佛朱纯臣的咆哮,不过是远处传来的一阵犬吠,与他无关。

直到朱纯臣声嘶力竭,剧烈地喘息起来,沈炼才向前踏出了一步。

仅仅是一步。

但随着这一步踏出,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

那股看似温和的表象被撕裂,随之而来是凝练如实质的杀气。

「国公爷,您弄错了三件事。」

朱纯臣的喘息为之一滞。

「第一,先祖的功劳是用来保大明江山的,不是印在旗子上,给您府上那些南来北往,走私舞弊的漕船,当免税金牌的。」

朱纯臣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第二,陛下今夜杀的不是勋贵,也不是宗室。陛下杀的,是国贼!至于您恰好是个世袭罔替的国公,还姓朱……那是您的不幸,不是陛下的错。」

朱纯臣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逆血险些喷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太祖高皇帝的誓言,是『不杀功臣』。可没说,不杀那些早已变成国家蛀虫的功臣后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牌位,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天子眼中,从来只有忠奸,没有亲疏。今夜之后,京城里所有自以为聪明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

言尽于此。

朱纯臣被这三句话驳斥得瞠目结舌,大脑一片空白。

当理智崩塌之后,剩下的便是野兽般的疯狂。

「反了!反了!你们都反了!」他嘶吼着,双目赤红,挥舞着那柄象徵着无上荣耀的尚方宝剑,像一个疯子般冲向沈炼。

沈炼的身形微微一侧,便如一片落叶般轻巧地躲过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剑。

剑风刮过,吹起了他的衣角。

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的绣春刀动了。

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而迅疾的弧线,犹如一道乍泄的泓泉,后发先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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