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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声地受了这一巴掌。
虞绾音打过他的手还微微发麻,静静地直视着他湛蓝深瞳,“你难道不知,不问自取为窃。”
她越是如此,越让人觉得她身上那沉入冰点的冷静,是什么被撕裂的先兆。
她甚至没有力气再生出过大的情绪波动和反应。
“窃又如何。”北蚩王抬眼看她。
他承认在他二十岁时,第一封信是他劫了下来。
起初只是例行公事,查看外来信件。
那是一封汉文信件。
他寻了译者,看懂了那是一个才八九岁的小姑娘,刚刚能写出一封完整的信件,给家人寄的信件。
字迹飘忽,圆圆滚滚。
仿佛能透过字迹看到那个稚气未脱,又聪明好学的女孩趴在桌台边,用稚嫩的语气与家人报平安。
询问家人境况。
她说她进了学堂,读书识字,书信不用再让阿父转述。
那是她能自行与家人来往的第一封信。
他想 ,西域的姑娘,为什么会流落中原。
只可惜,她寄信的地址,不会有人回信。
他闲来无事,给她回信。
本以为这事会这样过去。
三个月后,他又收到了一封信件。
还是她寄来的。
她字迹写得更加流畅了,看得出来上学堂念书已经有一段时间。
她总是跟家人说,她已经好多了,让他们放心。
身体康健的孩子,不会跟旁人说她好多了。
小孩子的笔力遮掩还是差了点。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她身体不好。
她是鄯沉隽的妹妹,好像被困在了中原。
有个继母,有个自私自利的父亲,还有几个把她当外人的弟弟妹妹。
他想,中原人还是养不好他们西域的孩子。
那些总是称呼北蚩为蛮夷的中原人,自诩礼仪周全,原也不过如此。
都是恃强凌弱的蛮夷之辈。
他并不否认这样的规则是错。
弱肉强食是世间的法条。
要么承认它,接受它,要么推翻它。
但弱者通常不具备推翻它的能力。
他熟知鄯沉隽的性格,百无聊赖之际学写汉字。
学着鄯沉隽的语气与她闲聊,告诉她如今西域的盛景。
说有机会接她回来。
起先只是出于,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孩,萌生出的些许同情,亦或者是她信件无法被人收到的愧疚。
但其实他的这类情绪并不多。
他没有对弱者悲天怜人的爱好。
甚至厌恶弱者,以弱为理,要求容让。
但她不是弱者。
强弱未必只是流于肤浅表面的力量强弱,权势强弱。
那时世人最浅显的认知。
灵魂的强盛与坚韧也可以容纳在一个柔弱的躯壳里。
她稚气但柔和。
那么小的孩子,能在字里行间显露出绝俗的通透与明亮。
清泉明月落心腹。
在他与兄弟们固权夺位的数年之中。
数月一封的平安信件,是他久久无法沉眠的良药。
她过得辛苦,说得却都是些快乐的事情,说得是他心向往之的昌隆繁华。
他年长她许多,也清醒一些。
知道中原大多地方并非如此,皆是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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