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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昔的那些事,他从来下意识回避,不愿细想。

可如今这份绝笔书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无法逃避,直面当初她面临的一切。

他无法想象,在鬼蜮般的大殿里默默等死的五个时辰里,她是何等孤立无援,恐惧煎熬。

恐降罪家人,她甚至连求饶都不敢,只能默默饮泣,劝自己接受这个结果。

她甚至连自己为何而死都不明!

就这般稀里糊涂的,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值日子,踏上了通往幽冥的路途。

姬寅礼望着'臣罪孽深重'几个字,眸光不可自抑的颤抖。

她有什么罪孽?两袖清风,勤恳为公,再清风正骨不过的一个人。为官数载,未曾受过人哪怕半个铜板的贿赂。

何罪之有。

真要论起来,她唯一的罪孽,就是挑起了他的私欲。

殿内昏暗,青烟在廊柱间盘桓不绝。

漆金雕龙的御座上,他把那张布满墨迹的纸张蒙在脸上,无声无息的仰靠在椅背上。明明身处权力之巅,但此刻高高御座上的他,却好似被抽走了灵魂般,空洞,黯淡。

清晰感受着纸张上褶皱的痕迹,他好似接住了她当日滴落下来的泪水,品尝出那日她独自等待死亡时候的苦涩、煎熬、恐惧、悲伤、无助……

他的昭昭啊……

第116章

陈今昭下值后,就见到了沈家的常随。

原来是沈砚邀她今夜入府小聚。

她略有诧异,稍一思忖,觉得对方怕不是有事要对她言。

嘱咐长庚先回家告知一声,她则去坊间买了点心与一份见面礼,而后就往沈府而去。

簪缨门第依旧显贵,却不见当年的门庭若市。

沈砚携幼弟出了府门迎接,陈今昭满面笑容的上前。

三人相互寒暄行礼过后,她将手里两兜点心递给沈砚,又将一支宣笔送给他幼弟沈望。

“让你破费了。”

“诶,泊简兄这话说得见外,你家幼弟便是吾之幼弟,我见了欢喜都来不及呢。”

沈望继承了沈家的好相貌,长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性子也不跳脱,寡言的跟在他长兄身旁,瞧着稳重异常,确有几分沈砚当年的风采。

“我听闻沈小弟学问出众,很有望在三年后的科举中一举夺魁。泊简兄,沈家府邸紫气东来,怕是要一门两状元了。”

沈砚谦逊道:“离金榜题名还差得远,天下才学出众者不知凡几,他还需再加勤勉用功。”

陈今昭一听就知,这厮怕是也觉得他家一门两状元有谱。

不由哈哈笑道,“你这太过谦虚就显虚伪了啊,我瞧沈小弟一表人才,比你当年更胜一筹。你都能中状元,沈小弟定也不在话下。”

沈砚无奈看她一眼,“那就承你吉言了。”

三人一路往花厅走去,陈今昭与沈砚不时闲谈说笑,另旁的沈望是个寡言的,问到时才会应答一声。

进了花厅,三人喝了会茶后,沈砚就将他幼弟打发去温书了。待人离开,他又将厅堂里伺候的下人都挥退下去。

直到此时,他的神色才肃了下来,不复刚才的轻松惬意。

陈今昭见此,也不由敛了神色,猜测着对方要与她说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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