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恋情最麻烦了(1 / 2)
当文件砸在脸上的时候,夕树才整个人清醒过来,像被兜头泼了混冰块的冷水。
无数纸片纷飞四逸,那些光线与阴影,彷佛冬日下不完的雪;
包裹在西装里挺直的腰板,顿时寒得发颤,更冷更冷的,是他的心。
他站着,面对他的主管,面对曾经在出差时候,藉着酒意拥抱过他的异性恋男人,
面对那些叫嚣与羞辱:「看看你做的这是什麽烂简报!你这个死同性恋!
瞪什麽瞪?不服气啊?我看你脑袋里祇想着怎麽吸男人的鸡巴!」
夕树脑袋里闪过好几个画面,那男人让他跪着,将勃起的阴茎慢慢推入他的唇,
然後仰头发出极其享受的呻吟,那时候的主管是温柔的,温柔得令他松懈。
之後半年他们经常藉着出差在一起,什麽花招都来,对女人没办法开口要求的,
变态的不变态的,各种艰难的屈辱的姿势,那男人都在夕树身上干遍了。
还有新鲜感时他操他操得很凶,像操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免费妓女,
等到啃得夕树伤痕累累倦惫不堪像只吃剩的骨头,主管就把他一脚给踹开。
一个人从喜欢到厌腻的改变可以那麽大,夕树总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从来没有这麽後悔过。
关於暴露自己的性向,对一个不属於圈内的人。
就像在秃鹰盘旋时,层层卸下保护色。
简直是找死,简直是愚昧到了极点。
隐藏许久的致命秘密被别人残忍的揭发,一掀开来血肉模糊,头皮发麻,
而那些人的视线,你知道的,那些探测,惊讶,猜疑,厌恶,以及好奇的眼神,
针一样的扫射过来刺伤肌肤,很快夕树就晓得了,什麽叫做走投无路。
被从来没有防备过的男人揪出来,
当成箭靶一样的讪笑,几乎就能算是走投无路了。
「还笑,你还笑得出来?我看你给我滚出去比较快!」男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夕树好不容易回神。他笑了吗?或许是有点管不住唇角的苦笑吧,笑自己傻。
他十分确定那是一份无瑕疵的报告,主管这麽做只是想当众羞辱他罢了。
这个月以来经常发生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
差不多,他的忍耐也到底线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崩溃的。
事实上,他竟然没有掉眼泪,一次也没有,面对那些,不可理喻的无理取闹与委屈,夕树祇有把腰板打得更直,毫不畏惧的站着,绝不低头。
在工作上他有引以为傲的表现,并没有犯什麽错,唯一的错,祇是错看了眼前的男人。唯一的错,祇是把身体交在了非他族类的人手上。甚至包括自己的心,一度动摇的心。不过已经无所谓了。因为,那已经被践踏得,斑驳狼狈,连碎片也不成样了。
我会滚的。夕树喃喃自语。
滚得远远的。
夕树把辞呈摔在桌上,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瞬间他从主管的眼里看到了错愕。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把我逼走。
夕树想。
你要,我就给。
反正已经什麽都给你了。
什麽都......什麽都......
夕树上了地下停车场的车,把额头靠在方向盘上,一手的冷汗。
他觉得很疲惫很疲惫。
这一天给了他一个教训,他祇能将自己包裹得更坚硬更完整。
这世界原是不尽馀力来伤害偏离轨道的瑕疵品的。
从此他成了与办公室恋情绝缘的一个人,寂寞的时候就到酒吧去喝一杯,
自然而然会有嗅到相似味道的同类,能给予温暖。
短暂的,日出即幻灭的温暖。
床浪上晃晃荡荡像一只风暴里飘摇的扁舟,至少那一夜夕树能够好好入睡。
夕树双亲过世得早,他是由祖母扶养长大的,每个月他都会回乡下老家一次,
探望那发丝花白笑容和蔼的长辈。
「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啊。」祖母经常这麽问。
每问一次都好像有更沉的枷锁套在夕树的颈上。
他稍稍垂下眼睫,捏紧了膝上的拳,浑身僵硬,嘴里吐出那千篇一律的答案:「还没呢。想先专心工作罢。」
「有喜欢的人要带回来看看唉。」祖母叮咛。
「知道了。」夕树露出顺从的笑容。
他感到困窘的时候,总这麽笑着。
垂着头。
他忽然想起小学时候,他帮忙祖母的水果摊,有位西装毕挺的中年男子,
总是会多塞给他一些零钱叫他收起来,夕树伸手要接,纤瘦的手腕却被捏住了,
男子粗糙的手掌轻轻摸着他制服短裤下的膝盖,往上挪移,然後再往上一些,
像一只爬上枕头的毛蜘蛛。夕树睁着清澈的黑眼珠,一声不吭,他年纪还小,
不清楚这究竟是怎麽样的感觉,祇记着要对客人有礼貌,记得这叔叔待他好。
不知道自己就因为这麽一点点的甜头,稚嫩无污染的肉体被如何廉价地恣意抚摸。
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体内的齿轮就渐渐地脱落偏移了吧,往不大对劲的地方。
国中时似有似无的同性情愫,到了满是男体丶欲望高涨的高中,就直接了当地爆发。
夕树从入学那一刻起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长得苍白端正,有一张太漂亮的脸。
偏偏个性又幽静疏离,找他碴的学长们到最後,一个一个自讨没趣都沦陷了下去。
穿着高中制服的夕树被按在器材室的跳箱上,双腿大大分开。阴茎轮番进进出出,
蹂躏他乾涩的屁眼,他沉默地经受着,没掉眼泪也没挣扎,顶多呼吸渐渐急促。
肠道被一点一点地拓开,夕树听见背後的大男孩叹息了一声,开始使力地抽插,
被这麽激动地操着的时候,他总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掏空了?还是塞满了?
龟头分泌出来的透明液体渐渐润滑股间,强烈摩擦着的感觉令他双颊发烫。
某些人干完了提了裤子就走,某些人喜欢压着夕树休息,和他说几句体己话。
直到阳具完全软了下来,才眷眷不舍地退出。夕树没把那些疯话当真。
情啊爱的,他怕当真了,对方祇是说着玩的,岂不是自取其辱变成个大笑柄?
夕树在老师眼里是一等一的模范生,导师曾经问他有什麽诀窍,他笑而不答,
总不能说:「欲望清理乾净了,读书反而更静定。」这种话吧?
到了大学他才稳稳当当交了一个认真的男友,对方叫安良,大他一届。
租了小房间温馨地同居在一起,两三年很快地就过去。
然而彼此都爱得太深了,反而容易吵架容易猜疑容易悲伤。
那真是一段想起都觉刺疼的回忆。
快乐,不是没有,但伤心的事情更多。
最後他们几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什麽尖利酸刻的话都出来了。
对方拍桌子指着他鼻子大骂,夕树也不说话,反手把椅子掀了出去喝一整晚的酒。
隔天回房,两人吵着打着就上了床,狠狠地做爱。
做完心里空荡荡的,觉得酸楚。
他们还是相爱的,身子甚至靠在一起,
可再也没办法懂得对方真正要的是什麽了。
安良毕业典礼前一晚,他们仍是大吵一架,为了什麽夕树已经记不得了,
芝麻蒜皮的小事罢。隔天夕树本来想赌气不去,後来还是出席,远远地坐着。
毕业典礼结束以後安良朝他直直走过来。
我肏你妈。他劈头就一句脏话。
夕树脸色一沉没了心情,掉头就想离开。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有多爱你?
安良追着远远在後头喊:我们为什麽要天天这样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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