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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杀戮太重?鞑靼、北羌的幽灵找上门来了?
唉,死便死,那是阎王爷不讲理!既姓赵,享了荣华富贵,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可是贼老天爷都帮着皇帝灭他赵家。
天命如此,如何破局?
他最看重的长子赵斐之经脉俱废、此生不能再上马,其余诸子皆有所不足,与文官打好配合镇守一方或还马马虎虎,论耐性、论城府,实在难以统帅三军;至于彗之这个小畜生——
父母爱幼子,人之常情,古往今来验证了千百次的道理。
赵坼亦不能免俗。
他想到小儿子对皇帝动了龌龊的心思,又羞又愧,抱拳粗声道:
“陛下。军中出了什么事?”
傅润正坐在一面西洋玻璃镜前翻阅禁军名册,不时提朱笔勾画批注。
四位中年女官手捧犀角梳、金冠、玉簪等物为他梳头束发,个个神色严肃,不苟言笑。
香炉火势旺,浓郁的檀香充斥着整座寝殿,太监们则在廊下小声交流准备出宫祭祀的事。
“岳丈。”傅润瞥了一眼镜子里相貌雄伟的赵坼。
“陛、陛下,您还是喊臣的名字罢。岳丈之称,臣万不敢当,听了臊得很。”
傅润不置可否:“厉知行的信里说……小周子,赐座。你们先退下。”
周总管等大珰纷纷称是。
赵坼眼皮狂跳,心里好不纳闷。
他耳朵不大好,模模糊糊听见傅润同他说话,每个词他都明白,但合起来——
嗐,这关头他装什么糊涂!
恭之死了。
尸体在狗国人手里。
……他听得一清二楚。
转月是腊月,将士思乡,畏寒受冻,可蛮夷又不过春节!
鞑靼和狗国两个只会抢百姓东西的土匪国家,日前再度结盟,联手进犯边关要塞。
情势紧急,是以傅润欲调十万陇右府军增援,加派禁军火器营五百人与各色火铳火炮。
赵坼久久无言。
看着年轻人有条不紊地解释莫名多出来的新式火器的来源,他只是点头,心中感慨万千。
小时候不打招呼偷走他的爱马的熊孩子,如今悄悄做出这样大的事业来,其实不足为奇。
好,好啊,真好啊。
早知如此,他有什么放不下割不舍的军权呢。
在京都待了将近两年,久不握刀杀敌,赵坼边听边垂下眼打量变得有些光滑红润的掌心。
他忍住丧子之痛,沉稳地说:“恭之的死,臣一人知道足矣。”
说罢,赵坼眼酸而无泪,憋着一股狠劲徐徐吐出热气,当即要回府准备行装、动员亲兵。
傅润将名册搁在桌案,“嗯,孤正是此意。大将被斩,若走漏了风声,我方士气消沉。将军节哀,明年孤再好好追封他。此外,孤想调彗之去左翼,代赵斐之行将军职,迁童仇为副将。”
童仇,是之前接任赵斐之的老将。
此子行军二十五年,经验丰富,为人忠厚刚直,就是年纪大了怕担责任,反而常常错失良机。
赵坼听了大急,“不可!彗——他才受过重伤,十八岁的小孩子,毛都没长齐,谁会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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