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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李拾遗(4k)(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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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一剑劈开了秘境大阵,持剑横跨万里山河而至。

还有人仰头喝完最后一口浊酒,便于长啸之中飞剑赶来。

那一刻,不论平日是否深仇大恨,是否毫无关联,几乎所有能来的剑修,都齐齐向南而去!

没人号令,没人牵头,就因为李拾遗那柄递向大劫的剑!

「你知道那场面有多壮吗?」墨衣客的声音发哑,却亮得惊人,像是还能看见当年的漫天剑光,「从北到南,一道接一道的剑光刺破大日落下后的黑幕,不是零零散散,是无数道长虹悉数聚向一处!」

「红的丶白的丶青的.各路剑气搅在一处,竟把大劫都撕开了片刻!」

「那是我剑修一脉,最后也最大的骄傲!」

「所有人都知道去了就回不来了,可没有一个人退!」

「因为李拾遗还站在最前面,因为他的剑还没停,他的剑气还没断!」

「因为我们在他身上看到了我们剑修一脉早被打断了的脊骨!」

他顿了顿,像是还能听见当年的剑鸣,眼底的激动慢慢成了某种杜鸢不知如何形容的厚重:

「昔年众生皆北,独他向南;后来,天下剑修皆随他向南而去。一人递剑,万剑相随——震动天地,这才是剑修该有的样子!」

再往后的,墨衣客没有再说,但结果显而易见。

杜鸢也只是跟着看向了四周,看向了那些隐于四野的仙剑。

「所以这里聚拢了这麽多仙剑,便是因为这个?」

「是啊,天下剑修几乎齐聚于此,便是那些不是剑修的,也来了不少。最终,却只有寥寥几人,得以幸免。」

「甚至于到了如今,就连他们留下的剑,也只剩下了这麽些。」

墨衣客看着四野的眼底,流着化不开的哀苦。

昔年至此的剑修何止万馀之数?

可如今别说坟茔了,便是他们的剑都没剩下几把了。

原来这世间最狠的从不是灭世大劫,而是连仙剑都经不住的岁月。

「如此说来,这儿其实是剑冢!?」

「是,天下间最大的剑冢。」墨衣客点头,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杜鸢沉默片刻,忽然抬眼问了一句:「您从前,也是剑修?」

「曾经是。」墨衣客扯了扯嘴角,笑里满是自嘲,全然没到眼底只在皮相,「当年我也来了这儿,可我没他们那般硬气。我逃了,连自己的本命仙剑都落在了这儿,回头招一下都不敢」

这话让杜鸢一时语塞,只能斟酌着开口:

「那您这次回来,是想取回自己那把剑?」

「不敢,不敢。」墨衣客连忙摆着手,头也低了些,「丢了剑心,又弃了剑的人,哪还有脸再来寻它?」

他抬手取下酒葫芦,拔开塞子,先往身前的空地上倾了些酒。

酒液渗进土里,像是在给地下的旧人添杯,而后才仰头抿了一口,声音缓了些:

「我来这儿,不过是想给故交们祭祭酒,说几句话。顺便看看他们留下的这些剑,能不能寻到个真正合心意的归处。」

他望着藏于四野的一口口仙剑,眼神软了些,像是在跟杜鸢说,又像是在跟那些剑的旧主低语:

「当年那群人,心思各有不同。」

「有的剑修,盼着自己的剑能替自己守着这片天地,长留于世;有的对剑本无执念,只愿它往后能遇个懂它的人,别蒙尘朽坏;也有性子烈的,把剑看得比性命还重,宁肯剑折在劫里,也不愿落进外人手里。」

「我来这,除了给他们添杯酒,便是想盯着些,让他们的遗志能够真切落下,别让他们的剑,最后落个不明不白的下场。」

杜鸢始终未插话,只静静听着墨衣客诉说昔年旧事。

可也在这个时候,墨衣客忽然开口,语带几分探问:

「阁下是儒家人?那此次来此,是为了澜河底下那把剑?」

杜鸢点头道:「我那好友说,那把剑与我相契,劝我来看看。倒是没想到,这地方竟藏着这麽一段过往。」

「那把剑」墨衣客却连连摇头,语气陡然郑重,「它代表的是『仁』,剑中不仅嵌着这个本命字,本身更是儒家的根本重器之一。论珍贵,确实难得。」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野,补充道,

「便是在这天下最大的剑冢里,恐怕也找不出比它更金贵的剑了。」

随之,他却话锋一转:「但我得提醒你,当年文庙把这把剑递出来,固然是想助李拾遗一臂之力,可未必没有『扔剑』的心思在里头!」

「这是何意?」杜鸢眉峰微蹙,满是不解,「既是重器,为何反倒要扔掉?」

墨衣客笑了笑,笑意里却藏着点无奈的通透:

「儒家的本命字,本是天下间有数的大神通。可有些字啊,便是儒家那些圣人老爷们,自己都觉得扛不住丶受不起。」

他看着杜鸢,语气恳切了些。

「所以我劝你,最好别打这把剑的主意。文庙都不愿捏在手里的东西,旁人还是别沾的好。」

杜鸢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我记下了,之后会多留意。」

墨衣客瞧他模样,便知他未必会全然听劝,只得摇了摇头,叹道:「我言尽于此,阁下多思量便是。」

两人说话间,脚下已不知不觉到了那座压着剑的大山脚下。

墨衣客才猛地驻足,眼神里满是诧异,上下打量着杜鸢,咂舌道:

「你这缩地之术,实在是厉害得过分了!我虽没仔细盯着看,可竟半点门道都没瞧出来——厉害,厉害!」

杜鸢眉梢一挑,笑道:「哎,其实我度水的本事,也不比这个差。」

「哦?」墨衣客被他逗笑,带着点打趣道,「山水相对,大道本就相悖。你既缩地之法了得,度水之术要麽更胜一筹,要麽便远不如它,哪有一般无二的道理?你这分明是吹牛!」

见墨衣客不信,杜鸢也不辩解,只含着笑摇了摇头,眼底藏着点狡黠。

我手里可是握着山水二印的!真论起来,还真是一般无二!

可这笑意还没散,墨衣客却忽然收了调侃,目光落在身前巍峨的大山,语气里带着点怅然,又藏着几分自豪:

「这把剑的名字,叫『春风』。是我当年的本命剑。你若是想要,便去拿吧。我如今早没资格再握着它了。」

他回头看向杜鸢,腰杆不自觉挺直,语气里满是对旧剑的笃定和喜爱:

「不过,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这『春风』,绝对了得至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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