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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火初识洞明路,风雨骤至浊世冤(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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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股极其强悍丶毫不掩饰的强大气息,如同狂暴的飓风般骤然降临道宫上空!那气息充满了压迫感和来者不善的意味,远超洞明境,甚至让他们感到心悸!

紧接着,一声如同震雷般的怒吼,蕴含着滔天的怒意和磅礴真气,轰然炸响在整个道宫的上空,滚滚音浪震得碧霄宫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道宫的人,给我滚出来!!”

声音震耳欲聋,如同惊雷轰鸣,气势浩大得让道宫内的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

苏澜和夏清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此时此刻,两人再也顾不上他们之间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私人恩怨,也顾不上悲伤和争吵。夏清韵瞬间抹去眼泪,脸上恢复了属于道宫剑修大弟子的凝重和警惕。苏澜也压下所有心绪,眼神变得锐利。

“出去看看!”夏清韵急声道。

“走!”苏澜毫不犹豫地点头。

两人瞬间将情感纠葛抛诸脑后,身形一闪,几乎同时冲出碧霄宫,化作两道流光,急速向着道宫山门的方向掠去!

道宫,恐怕要有大麻烦了!

……

苏澜和夏清韵冲出碧霄宫,身形如电,急速掠向道宫山门方向。越是靠近,那股笼罩整个道宫的恐怖威压就越是清晰,如同实质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其中蕴含的怒意更是让人心惊胆战。

“好强的气息!来了不止一位高手!”夏清韵俏脸凝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股力量,远超寻常,绝非善茬。

苏澜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抿着唇,体内纯阳道火微微流转,抵抗着这股压迫感,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他才刚回来,和夏清韵的纠葛还没理清,这又是惹上了哪路神仙?

两人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已赶到宫门前,但眼前的景象顿时让他们大吃一惊。

道宫那并不算特别宏伟的山门前,此刻已经黑压压地聚集了不下数百人,几乎全是闻讯赶来的道宫弟子,一个个伸长了脖子,脸上带着惊惧丶好奇丶茫然交织的神色,议论纷纷,嘈杂声一片。几位穿着普通长老服饰的人正在人群中努力维持秩序,声音焦急地呼喊着“肃静!”“后退!”,但效果甚微。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空中。

苏澜和夏清韵也顺着众人的视线抬头望去,这一看,心头更是猛地一沉。

只见道宫山门上空,悬浮着一艘巨大得超乎想象的仙舟!舟体长达百丈,通体流转着暗沉的光泽,船身两侧巨大的阴阳鱼图案缓缓旋转,散发出浩瀚而令人心悸的威压。仅仅是停在那里,就仿佛一片乌云笼罩了半个道宫,投下巨大的阴影,也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挟明云舟”!阴阳宗的镇宗法宝之一,等闲绝不会出动!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在仙舟两侧,整整齐齐地悬浮着十八道身影。他们身着统一的阴阳宗道袍,个个气息沉凝如渊,深不可测,目光开阖间精光四射,显然都是修为高深的强者。这十八人仅仅是静静站在那里,散发出的气势连成一片,就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让人望而生畏。

而在这十八位强者之前,仙舟的最前方,凌空而立着一位道袍宽大丶身材高大挺拔的中年男子。他面容俊逸,看起来似乎只有三四十岁,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蕴含着岁月沉淀的沧桑与威严。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负手而立,仿佛就成了天地的中心,所有的气势都以其为尊。

阴阳宗宗主,秦无极!

苏澜和夏清韵都曾在问道大会上见过此人,但彼时的秦无极从容自然,未露半分修为;而此刻近距离感受到其威势,才真正明白何为一方巨擘,何为化象境巅峰的恐怖!

在秦无极的对面,半空中也有数道身影与之遥遥对峙。为首的一位,是一位身穿朴素道袍丶须眉皆白丶面容清癯慈和的长眉老人。他周身气息圆融自然,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但此刻眉头紧锁,面色凝重。

在这长眉老人身侧,还有几位苏澜见过的丶没见过的道宫长老,也都悬浮在侧,个个神情严肃。

夏清韵看到那长眉老人,低低惊呼一声:“副宫主!”

苏澜心中一凛,原来这位就是常年闭关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道宫副宫主——元谨真人。

他们赶到之时,空中的对话正在进行。

元谨真人皱着眉头,声音缓沉却清晰地传遍四方:“无极道友,你我两宗虽非同脉,却也素无仇怨。今日道友特意乘坐‘挟明云舟’,率宗门强者一十八位同来,声势浩大,却毫无通传,非是寻常拜访之道啊。此行此举,可是欲对我道宫……宣战吗?”

最后三个字,元谨真人说得极重,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让下方所有弟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宣战?阴阳宗要对道宫开战?

面对元谨真人的质问,秦无极傲然冷笑,声若寒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元谨老道,若本座真有此意,你觉得凭借你们如今这道宫,能挡得住我阴阳宗倾宗之力吗?”

这话说得极其狂妄,毫不留情面,下方道宫弟子顿时一片哗然,许多年轻气盛的弟子面露愤慨之色,就要出声喝骂。但周围维持秩序的长老们立刻厉声制止,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无奈。他们比弟子们更清楚双方的差距,道宫底蕴虽在,但顶尖战力青黄不接,早已不复千年前开山始祖在世时的辉煌,如今确实远不是阴阳宗的对手。此刻若激怒秦无极,后果不堪设想。

秦无极似乎也懒得再多做姿态,直截了当地喝道:“本座今日前来,只为一事!若道宫不将那卑劣小儿苏澜交出来,休怪本座不留情面,今日便破了你这道宫山门!”

轰!

此话如同九天惊雷,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响!

所有人都懵了,包括空中的元谨真人和几位道宫长老。

秦无极如此兴师动众,摆出近乎灭门决战般的架势,竟然……只是为了一个弟子苏澜?

苏澜?那个刚刚从妖族手中逃回来丶据说在问道大会上拿了魁首的苏澜?

他不过是洞明境的修为,虽然在年轻一辈中算是天才,但在秦无极这等人物眼中,与蝼蚁何异?怎么可能值得他亲自出面,甚至不惜以开战相逼?

无数道目光瞬间变得惊疑不定,纷纷在人群中搜寻苏澜的身影。道宫长老们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秦无极这唱的是哪一出。

挤在人群角落的苏澜和夏清韵闻言,更是心中剧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苏澜脑子里一片空白,他飞快地回想,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这位阴阳宗宗主?是因为问道大会上击败了白千墨,折了阴阳宗的面子?可那都过去多久了,要追究早就该来了,何必等到现在?而且当时是公平比试,秦无极堂堂一宗之主,不至于如此小气吧?

那是因为在镇北城?可他在镇北城和阴阳宗那几名弟子根本没有交集,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谈何得罪?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飞来横祸究竟从何而起。

空中的秦无极神念何等强大,早已锁定了苏澜的气息。他见下方人群因他的话语而骚动,却不见苏澜主动出来,顿时冷哼一声,声若寒霜:“卑劣小儿,躲躲藏藏,以为能瞒过本座法眼吗?还不快快滚出来束手就擒!”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涌向苏澜所在的区域。他身旁的弟子们只觉得浑身一冷,下意识地惊叫着纷纷退开,瞬间空出了一片圆圈般的空地,将中间的苏澜和夏清韵彻底暴露出来。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身上,有好奇,有惊疑,有担忧,也有幸灾乐祸。

苏澜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他上前一步,抬着头,不卑不亢地对着空中的秦无极拱手行了一礼,沉声道:“秦宗主,小子苏澜在此。只是小子愚钝,实在不知究竟身犯何罪,竟劳烦宗主大人如此兴师动众亲临问罪?还请宗主明示!”

秦无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彻骨,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哼,好个‘不知身犯何罪’!当初在问道大会上见你,本座还以为是个天赋尚可丶心思单纯的少年郎,却不想你竟是如此包藏祸心丶手段歹毒之辈!竟敢设计构害本座子嗣,令他沦为人尽可欺的废人!此等行径,罪该万死!”

构害宗主子嗣?沦为废人?

周围的弟子和长老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苏澜的目光瞬间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在他们看来,秦无极是何等身份?阴阳宗宗主,跺跺脚中州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他怎么可能不惜自降身份丶编造一个如此严重的谎言,就只是为了诬陷一个洞明境的小修士?

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于是,几乎下意识地,大部分人都选择了相信秦无极的话,看向苏澜的眼神渐渐从惊讶变成了鄙夷丶厌恶甚至愤怒。竟然残害同辈修士,还是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简直为正道所不齿!

苏澜听了更是茫然,大感冤枉,急声道:“秦宗主明鉴!小子与贵宗少主素未谋面,毫不相识,哪里来的缘由去加害于他?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误会!”

“素未谋面?毫不相识?”秦无极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讽,“好,本座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扶琅儿下来!”

他话音落下,身后那艘巨大的“挟明云舟”船舱内,走出两名气息沉稳的阴阳宗高手,他们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丶穿着华贵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容原本应该颇为俊朗儒雅,但此刻却苍白如纸,眼眶深陷,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周身气息萎靡混乱,完全感觉不到真气的流动,完全就是一个被掏空了身子丶废掉了修为的凡人模样。他需要依靠两旁人的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眼神空洞,只有在看到下方的苏澜时,才猛地迸射出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仇恨。

苏澜和夏清韵看到此人,都觉得有些眼熟,仔细回想,依稀记得在镇北城时,似乎见过几名阴阳宗弟子,此人好像就在其中,但当时双方并无交集,印象十分模糊。

秦无极大手一挥,声震四野:“看清楚了!他名秦琅,乃是本座亲子!数月前也曾与你等一同前往镇北城历练!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苏澜顿时想起来了,镇北城确有这么一号人,是阴阳宗弟子的领头者。但他更加疑惑了,自己和这秦琅毫无瓜葛,他怎么就成废人了?又怎么赖到自己头上了?

秦无极不等苏澜辩解,继续喝道:“你若还要狡辩,冥顽不灵,本座便让琅儿亲口告诉你,你这歹毒小儿究竟做了些什么!”

那被搀扶着的秦琅,闻言似乎凝聚起全身残存的力气,一双血红的眼睛死死钉在苏澜身上,声音嘶哑丶断断续续,却充满了无尽的恨意,大声说道:

“我……我在镇北城…机缘巧合,收了一名…妖族女子为奴仆……并在其身上种下奴印…此事虽有不妥,但本是我私事……昨夜,她随我一同返回中州……本以为…本以为能得一助力……谁知…谁知今日早晨,她突然发难…不知用了什么邪法…破开了我的禁锢…恢复实力……不仅废掉了我一身苦修而来的修为…更是用恶毒秘法…夺走了我的本命元阳……令我…从此沦为废人……生不如死!”

这番话半真半假,真的一半是神妃确实吸干了他的本命元阳,假的一半则是他的修为根基,分明是昨夜他奸污云裳小舞时,被云裳小舞体内苏醒的百猎天君意志所废。但他恨极了苏澜,又因为云裳小舞是苏澜的女人,加之神妃也说是苏澜指使,便将这滔天恨意和所有罪责,一股脑全都栽赃到了苏澜头上。

这番话信息量极大,顿时引得下方惊呼连连。众人先是鄙夷秦琅嗜色如命,连危险的妖族女子都敢收为奴仆,真是自作自受;继而惊叹那妖女竟如此狠毒,吸干元阳,废人修为,简直是蛇蝎心肠,令人发指;最后更是对秦琅的遭遇生出一丝怜悯,当然,更多的是觉得他活该。

然而,秦琅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的石破天惊,将苏澜彻底推入了万丈深渊!

只见秦琅用尽最后力气,指着苏澜,嘶声怒吼:“后来…后来那妖女亲口告诉我,她本就是苏澜之奴!是奉了苏澜之命……故意潜伏到我身边…勾引于我…伺机而动……为的就是要将我害成如今这般惨状!苏澜!你…你好毒的心肠!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要如此害我!!”

嗡!

苏澜只觉得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开,瞬间明白了一切!

神妃!

好一招祸水东引,借刀杀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苏澜又惊又怒,急忙大声解释,“秦宗主,秦公子,你们被她骗了!我从未指使过她去害你!这一切都是她自作主张,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借阴阳宗之手来杀我啊!我对此事一无所知!”

秦无极此时冷哼一声,插口道,语气森然:“哦?照你这么说,你是不否认,那妖孽,的确与你有主奴关系了?”

“我……”苏澜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后面的话却像被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确无法否认。

当初在空间通道内,他制服了神妃,并以“御奴印法”,在她体内强制种下了“奴印”。无论神妃心里如何想,无论她之后如何反抗挣扎,从契约层面上说,她确确实实就是苏澜的奴仆!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哪怕他现在矢口否认,只要秦无极请出一位擅长神念探查的强者,对他进行灵台检查,必然能发现那道“御奴印法”的气息残留!到时反而更显得他心虚狡辩,罪加一等!

见苏澜支支吾吾,脸色变幻,陷入了无言以对的境地,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哗然和窃窃私语。

“天啊……竟然是真的?”

“没想到苏师弟还有这种癖好……收妖族女子为奴……”

“哼!有了夏师姐那样的天仙师傅,居然还在外边沾花惹草,收什么妖奴,真是不知廉耻!”

“看来秦宗主说的八成是真的了!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竟然指使自己的奴仆去害秦少主,这心思也太歹毒了!”

夏清韵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她深知神妃的狡猾和苏澜的冤枉,但她空口无凭,如何才能取信于人?她只觉得浑身发冷,茫然无措。

空中的副宫主元谨真人也皱紧了眉头,看着下方沉默的苏澜,沉声问道:“苏澜,你且如实回答老夫与诸位同道。那妖族女子,是否确是你之奴仆?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澜身上。

苏澜感受着那如山般的压力和四面八方射来的质疑视线,牙齿紧紧咬在一起,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良久,他极其艰难地点了一下头。

“是。”

轰!

人群再次炸开锅!

元谨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但苏澜犹不甘心就此被定罪,他猛地抬头,急声解释道:“诸位长老,诸位同道!请听我一言!虽然我确与那妖女神妃缔结了主奴契约,但那是形势所迫!神妃她实力高强,心思诡诈,极难对付,我当时是为了制住她,防止她为祸,才不得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空中的秦无极一声冰冷的冷笑打断。

秦无极的声音充满了讥诮和不屑,话语粗鄙直接,毫不留情:“于是,你制住她的方法,就是把她给肏服了,收为跨下性奴,任你随意泄欲玩弄,是也不是?!”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所有人脸上,也让苏澜瞬间面色惨白,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当时是神妃媚骨天成丶诱惑天生,而自己因为纯阳之体性欲旺盛没能把持住?这只会越描越黑,显得他更加不堪!

周围的人群中,确实也有几名一同前往镇北城历练的弟子,但他们当时并不在空间通道中,对苏澜收服神妃的过程也是一知半解,此刻见苏澜自己都无法辩驳,哪里还敢站出来说什么?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吱声。

就在这时,空中另一位道宫长老冷哼一声,声音充满了怒其不争的愤慨:“此等心术不正丶与妖族纠缠不清丶行事卑劣之徒,简直是我道宫之耻!留之何益?依我看,不如就将他赶出道宫,交给秦宗主发落,也好平息阴阳宗之怒,保全我道宫清誉!”

众人循声望去,出声之人,赫然便是那位体修一脉的武长老!

苏澜心中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这位武长老,定然是因为廖玄之事,怀恨在心,此刻正好落井下石,公报私仇!

一旁的夏清韵也瞬间明白了武长老的歹毒用心,她又急又怒,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上前一步,将苏澜护在身后,仰起头对着空中娇声疾呼: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副宫主,诸位长老,请大家明鉴!那神妃乃是一头天狐,最是狡诈多端丶诡计多端!她所言绝不可信!这分明是她报复苏澜丶挑拨离间的毒计!苏澜收她为奴实属无奈,绝无指使她害人之心!秦公子之遭遇,绝非苏澜所指使!我夏清韵愿以道宫之名丶以自身道途起誓,苏澜绝非如此歹毒之人!请大家万万不要中了那妖女的诡计啊!”

她情真意切,声音甚至带上了哭腔,眼眸中充满了焦急和恳求。

秦无极与秦琅父子闻言,面色同时一沉,眼中寒光更盛。那武长老眉毛一竖,就要再次开口呵斥。

就在这剑拔弩张丶气氛紧绷到极点的时刻,一道清越平和的女声,忽然从道宫深处传了出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清韵所言,不无道理。无极道友,未免有些心急了。”

众人一惊,纷纷循声望去。

只见道宫后山方向,一道流光浮现,下一刻,一道身影仿佛缩地成寸般,几步之间便已跨越漫长距离,悄然出现在了山门上空,轻飘飘地立在了秦无极与元谨真人中间的位置。

来人身着一袭简单的灰色道袍,却难掩其窈窕有致的身姿。青丝如墨,在头顶盘成一个高雅的发髻,露出一张清美秀丽丶大气从容的容颜。她看上去似乎只有二十七八岁,但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眸却透露着岁月的积淀。她的容貌或许不如夏清韵那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更因其身份与修为,自带一种飘然出尘的仙意和沉稳威严的英气。

元谨真人以及空中所有的道宫长老见到此人,立刻面露恭敬之色,纷纷躬身揖礼:“见过宫主!”

下方的弟子们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齐声高呼:“拜见宫主!”

苏澜和夏清韵也连忙跟着跪下。苏澜偷偷抬头,看向那位神秘的道宫之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宫主出面了,而且她刚才的话,似乎偏向于他们?

道宫之主微微抬手,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众人:“都起来吧。”

她转而看向对面面色稍霁的秦无极,淡淡道:“无极道友,许久不见了。”

秦无极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语气相比之前缓和了不少:“宁惜真人,别来无恙。并非本座心急,而是爱子遭此大难,身为人父,岂能不急不怒?”

道宫之主——宁惜真人目光扫过萎靡不堪的秦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道:“清韵乃本门嫡传,更是内定的预备长老,她的品性与眼光,本宫是信得过的。天狐一族奸猾诡诈,闻名大陆,其话确实不可尽信。道友爱子心切,但也莫要被仇恨蒙蔽了灵智,中了他人挑拨离间之计才好。”

然而,秦无极似乎早就料到宁惜真人会出面回护,他脸上不见丝毫意外,反而露出一副老神在在丶智珠在握的冷笑。

“真人此言,莫非是要一味偏袒门下弟子?”秦无极声音提高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扫过苏澜,“好,即便真如真人所言,那妖女是故意蒙骗丶构陷苏澜,并非受他指使。那么本座倒有几个疑问,想请真人,请道宫,请这位苏澜小友,为我解惑!”

宁惜真人微微挑眉:“哦?道友请讲。”

秦无极负手而立,声音朗朗,传遍四方:“第一!据本座所知,苏澜数月前前往镇北城时,修为不过通玄境。为何他能在极短时间内,突破洞明境界,甚至……越阶击杀了相当于洞明境巅峰的妖兽地魁猿王?此等进阶速度与越阶战力,闻所未闻,岂是寻常修士所能为?”

“第二!”他不等众人反应,继续逼问,“他误入空间通道,落入妖皇城那等龙潭虎穴。妖皇何等人物?杀伐果断,视人族如草芥!为何独独对他网开一面,留他性命?”

“第三!他又凭什么本事,能从守卫森严丶高手如云的妖皇城中顺利逃脱?”

秦无极的声音陡然变得凌厉无比:“这一切反常之处,串联起来,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得通!苏澜此子——极可能早已与妖族暗通款曲,甚至他根本就是妖族安插在我人族的奸细!他身上的种种异常,皆是妖族在其背后运作支撑的结果!否则,根本无法解释!”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

比之前指控苏澜谋害秦琅还要严重十倍百倍!

勾结妖族!人族奸细!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空中的元谨真人和诸位道宫长老,甚至连宁惜真人的秀眉也紧紧蹙起,面色变得无比严肃。

如果说之前关于谋害秦琅的指控,还属于个人恩怨丶宗门纠纷的范畴,宁惜真人还可以凭借宫主身份和对夏清韵的信任尝试回护一二。那么此刻,秦无极将问题直接拔高到了“勾结妖族”的层面,这就彻底变了性质!

宁惜真人沉默了。

她目光复杂地看向下方的苏澜。于私,她欣赏夏清韵,也看得出苏澜天赋异禀,不愿相信他是奸细;但于公,秦无极提出的这几个疑点,确实匪夷所思,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除非苏澜身上有着惊天的大秘密,或者……秦无极的猜测是真的。

苏澜此刻心急如焚,浑身冰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能快速突破丶越阶杀敌,靠的是万中无一的纯阳之体和奇遇得来的真龙血脉;他能从妖皇城逃生,靠的是君无双的帮助和噬妖渊的险险一跃。

但是,这些秘密他能说吗?

绝对不能!

龙欲至尊的警告言犹在耳,真龙之血一旦现世,必将引起无数强者的觊觎和抢夺,掀起腥风血雨;纯阳之体同样是千古罕见的炉鼎体质,不知会让多少邪修疯狂!

这两个秘密,任何一个暴露,带给他的灾难都不会比被认作妖族奸细小!

眼看苏澜面对秦无极如此严厉的指控,竟然沉默不语,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宁惜真人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可以力保一个可能犯了错的弟子,但她绝不能丶也不敢去保一个疑似“妖族奸细”丶且无法自证清白的人。那会将整个道宫都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宁惜真人缓缓闭上眼,片刻后睁开,眼中已是一片决断的清明和属于宫主的威严。她不再看苏澜,而是对着虚空沉声道:“既然如此……”

她随手一挥。

早已侍立在一旁的几位执律堂长老立刻领命,身形如电,瞬间落在苏澜身边,不由分说,两人一左一右死死扣住他的胳膊,强大的力量压制得他无法动弹。另一人则迅速取出一枚丹药,粗暴地捏开苏澜的嘴,将丹药拍入其喉中。

“锁气丸”!一旦服下,修士体内真气会被彻底锁死,无法调动分毫,形同废人!

宁惜真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但却冰冷了很多:“苏澜乃我道宫弟子,其所涉之事,疑点颇多,真相尚未明晰。在未调查清楚之前,暂由本宫执律堂收押,拘禁于宫内黑水牢,严加看管,待日后详细审理查明,再行最终宣判。”

她说完,目光转向面色冷然的秦无极,语气缓和了些许:“至于阴阳宗的诸位道友……若信得过本宫,不介意稍作等待,便请在道宫客舍落榻歇息,等待审理结果。如何?”

秦无极盯着她,眼底闪着幽光,道:“他可是道宫的弟子。本座怎知,你们道宫不会徇私,暗中提点苏澜,助他躲过审判?”

宁惜真人面无表情道:“道友的意思是?”

“将其逐出道宫,沦为待罪之身!二者再无瓜葛!”

“可。”

如此,秦无极才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宁惜真人这个折中的处理方案。毕竟直接从道宫山门强行抓走他们的弟子,于理不合,也会彻底撕破脸皮。如今道宫愿意主动关押审查,他目的也算达到了一半。

“好,本座便给真人这个面子。希望道宫能给出一个公正的交代!”秦无极冷声道。

一旁的秦琅见没能立刻整死苏澜,眼中闪过强烈的不甘和怨毒,但他父亲都已同意,他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剐了苏澜一眼,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夏清韵眼睁睁看着苏澜被执律堂长老粗暴地制服丶喂下锁气丸,整个人如遭雷击,俏脸煞白如雪,美丽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和无边的悲戚。

她想要冲上去,却被身旁的其他弟子死死拉住。

苏澜挣扎着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丶茫然丶无奈丶悲愤……

天日昭昭!

PS:明天最后一更,第三卷就完结啦,我就要放长假休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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