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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又急切地反复阅过,持笔回信,最后信纸和信都被他投到了火盆里。

这晚亦如是,他在闻言抬眸的一瞬,看见她被泪水洇湿的白绫,抬手欲抚,连“对不起”都已经滚开唇边,然张口却是“想起一点公务急需处理,你先睡,不必等我。”

当晚,蔺稷宿在书房,没有回长泽堂。

隋棠没有因为他的种种而生气,好比她从来也没有因为有了这个孩子而感到喜悦。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初时知道有孕,她第一个念头就是想法子要贴药打掉他,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体内还未发作的丹朱的毒,可能会因为其他一点药物的刺激,便在瞬间发作了。

她会死的更快。

而她,只想肆意地多活两日,热了用些甜蜜的冰盏,晨起能听听鸟叫,晚来闻闻花香,闲了等听董真给她读读书,困了靠入崔芳怀里,黑夜想起蔺稷告诉自己有人可以挂念……

她就想过些舒坦的日子。

何必来扰她,何必来随她受罪。

她在今夜哭泣,是因为感受到了胎动,在厌恶了他百余日后终于还是只能爱他。

可是,她要拿什么去爱他?

隋棠哭了一夜。

晨起是个人都能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蔺稷到底和她说了“对不起”。

彼时,崔芳正在

给她篦发缓神,蔺稷接过,道是“我来”。

男人并不熟练篦发,确切地说压根不会篦发。但他掌心温热,覆在她后脑,侧身于婢子说,“你教我,我来学。”

转身时手也未松开,胸膛蹭过她面庞,是个极亲昵的动作。

隋棠心跳漏了一拍,抚在胎腹的手微微战栗,昨晚凝了一夜今日便与子共死的念头退下去,只后仰身子,尽数靠在他身上,“那你好好学,以后这活就交给你了。”

蔺稷也乱了心跳,成婚两年,隋棠还不曾这般颐指气使地使唤他。

他垂眸看她神色,活脱一副“孤就是要你做”的骄横,他就这样应了。

自然地,他们这样的关系,承诺的事难以朝朝暮暮。他偶尔想起给她篦发,便算可贵。

但隋棠的举止愈发超乎他的意料。

她每日都要求篦发,晨起没有,就晚间补上。有时歇晌醒来,想要篦发了,便直接去他书房寻他。

有那样两回,他正在办公,书房里尽是商讨南伐的文官武将,她便那样理所当然地扶着腰,向他伸手,手中握着一枚梳子,“孤头疼,你给孤缓缓神。”

官员们识趣地散了。

他想拒绝的,眉间还有厉色,但莫名就接了木梳,扶她坐下时不忘在她后腰垫个软枕。

不仅如此,隋棠还愈发变本加厉。

因月份渐大,她不好再仰躺就寝,便侧身往里睡去。自己这样睡,还一定要拉蔺稷抱住她。

蔺稷并不抗拒抱她,这个姿势还能摸摸孩子,但偶尔也会翻身朝外睡去。隋棠睡得浅,一下就将他拉过来,“你这样漏风,转过来!”

蔺稷提醒自己,她到底是隋家公主,于是下榻离屋去书房睡,隔几日再回来陪她。

他没有告诉她,其实这样睡挺好。

可以看见她脖颈。

她的脖颈纤长如鹤,很美。

他很喜欢。

隋棠无所谓他言行几何,有时她心血来潮,也会跑去书房睡。蔺稷便只好抱着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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