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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想错了。

皇帝对他的询问似乎有些意外,默然须臾,道:

“不是。”

皇帝投向窗外翠色的目光中有微小波光闪动着,而后,才开金口淡淡地说:

“为君者,应思虑泓明。”

“是‘泓明’的‘泓’。”

梁青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似的,莫名轻快了些:“老臣领旨。即着礼部去办。”

隔了少顷,皇帝眉眼间略浮出一点并不易察觉的微小笑意:

“不过卿所言不错,‘鸿’字也很好。”

……

窗边郁郁翠影早已黯淡成昏黑的一团,漏尺上浮,子牌已过。风雨扑窗袭来,隆隆雷声又夹杂其间,喧嚣得难以安宁。

燕琅玉披衣起身,点上琉璃灯,橘色温光笼罩在内寝,他在雨声中抬起头。周遭是潮湿的夜风与金色帷帐上的暗影。他再度得到天下,四海九垓都尽在帝王一掌之中。种种复杂的心绪他却无法与任何人言说。

宝灯伴他独坐,唯有对影成双。

缓缓地,他心头浮出一种奇怪的孤寂。

不知过去多久,承福来禀,说太子求见。

这么晚了,不睡么。

燕琅玉回过神来,想起太子到年末也才八岁,大略是被雷声所慑,深宫大殿又处处如此陌生,便睡不着。

身为嗣皇,又怎能为区区雷声所扰?燕琅玉正要下令宫人将太子送回去,让他自行适应这漫长的雨夜,可心念一转,不知为何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雨夜风凉。让泓儿进来吧。”燕琅玉冷漠地说。

太子迈入门槛时衣裳有些微湿,步子端方,神色却很灵动,没有甚么慌乱惧怕之意。燕琅玉心中虽然有小小的意外,但面色上不显露分毫,仍然冷目视之,几句训斥就要说出口时太子恰巧明朗地笑了:

“原来父皇也没睡,是在做什么呀?”

稚嫩的童声中已经可以听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燕琅玉面色和缓一些:“怎么知道朕也没睡?”

“我听宫人说过,父皇入寝是不留灯的。可是……”太子目光回转,抬手一指,“这根香烛只剩半支了。

太子一语道破燕琅玉辗转不眠的心事。

燕琅玉眯起眼睛,清贵眉眼中还浮泛着方才的温和,但目光垂落时明显泊出不悦与疏离。

太子被皇帝微冷的视线注视着,心中不免紧张。

这曾经是他的堂兄,但他如今要唤一声父皇。太子还小,却已历经封王临朝,悍臣满目,如今自己又成了太子,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能不能走到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命运如此造作玩弄他。

他的生死废立,如今不过是这年轻皇帝的一念之间。

宗嗣还有很多,为什么皇帝还愿意选择他。

他鹿儿般的一双眼睛已经暗暗观察这个年轻的“父皇”多时了。父皇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也不至厌恶他——起码他于父皇而言还有用处。这样一个雨夜,如果他能主动向皇帝袒露一点脆弱,是不是也能让皇帝予他一点微薄慈爱?

他不知道。抱着一种试探,他擅自来找皇帝。

“父皇,儿臣可以经常来吗?”他硬压住心里的恐惧不安,朝皇帝一笑。

皇帝没回答他,只是从榻上起身,披衣往龙案去,与他擦身而过时,垂落的余光中一抹探究之意,轻轻扫过他。暗色织金绫罗逶迤,他闻到一阵幽微淡雅的香气……这芬芳较之平时更为鲜明,在这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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