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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雨夜里。
太子目光紧紧追随着皇帝的背影。书上说,仙人往往鹤貌松姿……大略如此。
“父皇君临天下,是一件莫大的喜事。但是……儿看不出父皇高兴。”太子小步快跑,追上皇帝,“这就是父皇说的,‘君者,喜怒不形于色’?”
“嗯。”皇帝只是淡淡应声,没有给予他多余的解释。
太子思索了下,浮夸感慨:“父皇真厉害!”
皇帝终于淡淡笑了。
无论多少次,太子都会惊于皇帝的笑容。他想起幼时在王府见过的冻雪寒梅……母妃抱着他静静赏看。他凑得近,忍不住拔下一颗花苞,手指用力捏了下,那点薄红便破冰而出。
他记忆中藏匿的那些传言……那些留都皇城中宫人闲聊时,口中关于皇帝和桂贼的传言又悄然浮上脑海。他不太懂那意味着什么。只记得宫人看到他后,那样讳莫如深,都纷纷缄默闭口。
“父皇,儿臣刚才看到床头有一盘七星阵。”太子忽然想起,“有一颗珠子,放歪了。”
闻声,皇帝一向完美而淡漠的脸色陡然一僵,这莫名的反应,使太子不由害怕。
是否这句话说得并不妥当?
处处整洁,那颗珠子便显出突兀的错位。他原本只是善意提醒,但他确实不该偷窥皇帝的龙榻。孩童本能的好奇使然……他没有忍住。
皇帝沉默了很久,神色才自然如初。
出乎他意料,皇帝对那颗珠子的事避而不言,不露声色转移话题,语气却温和了许多。看了看溟蒙夜雨,皇帝只是说太子若是乏了也不必回去,就在这里睡吧。
他居然允许他睡去龙榻上。
太子受宠若惊地躺下,雷声中自然一夜无眠,但他清楚皇帝纵然没赶他走,定也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只好装睡。透过飘曳的金帐,朦朦胧胧,他窥视着皇帝的身影。
皇帝在榻外小案边读一卷书。视线隐约不明,他看不清是什么书。
隔着重峦叠嶂的金云般的罗帐,光影陆离,灯下皇帝的清影迤逦于地面。许多年后,太子依然都还记得那晚的沉闷雷声与淅沥水声,以及父皇那一道单薄寂寥而清贵的侧影。
那额头,鼻梁,微抿的薄唇……一切都有着完美的棱角弧度,还有一丛不知何处散出的、淡淡芬芳。
那是他和父皇独处时,距离床榻最近的时刻。
而时光正于这朦胧的雨声与灯影中静静流逝。
那个只出现在内官与朝臣口中的“宁王”桂鸿山在边北与鞑子厮杀数月,眼看大功即成,却因粮草供给问题,辎重运输经过南面官道,不得不向朝廷妥协。
这回大旻朝廷如此慷慨大方,唇亡齿寒,所求必应。但几轮招安下来,桂鸿山坚持与朝廷分界而治。直至皇帝将桂朔平反后又将其灵位请入太庙,桂鸿山终于松口,称可以和朝廷再谈一谈。
大殿之上,封赏庆功筵席大摆三日,桂鸿山手提一颗蜡黄且有些风干的人头于众目睽睽下,佩一把狮纹大刀堂皇上殿,对父皇的态度是如此嚣张跋扈。
那是太子第一次见到传闻中的桂鸿山。
他并不像人们所描述的那样“力拔杨柳,魁梧如牛”。反而有着极俊美的容貌。二龙遥遥对望僵持,父皇沉静地开口,允许他佩刀上殿,但他最终也是自觉地卸刀登堂。
因着没有披铠执锐,多少削减了一些桂鸿山身上散发出的戾气,但他站着时的确是百官列中最为高挑者,加之五官深邃,在华灯下有夺去满堂琉璃金彩的锋锐之意。还是格外醒目。
父皇允他不必行礼,这是韩歧当年也没有的殊荣。
他麾下的六员大将都得到了父皇封侯加爵,荫庇三世,钟敏也被赦出,委以重任。
但桂鸿山并不高兴。
他竟然当廷提出,让父皇脱去龙袍、以白衣之姿到他所下榻的行宫来见他!
话毕,饮尽杯中酒,桂鸿山扬长而去!
父皇虽然一言不发,但脸色阴沉间殿上两队鸾羽卫已然挎刀冲出,看样子是要去捉桂鸿山回来!
可是……桂鸿山毕竟是御敌有功的,功过究竟可以相抵吗?父皇并没有给出答案。
很久过去,鸾羽卫还是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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