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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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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拧着望向另一个老人:

“章老,回话。”

章见喜是他从凉关带来的军医,已经跟了他许多年。燕琅玉服鸩,就是章见喜和宫中原来的这个太医院判合力救活的。

章见喜须发皆白,走起路来倒有精神。在军中行医多年,见惯疫病恶症,此时倒没什么太多慌乱,他躬身回奏:

“皇上,懿王脉象幽微。可能熬不过明日。”

章见喜神情漠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熬不过明日?”桂鸿山目光一寒,满面煞气重复。

也仅是一瞬,桂鸿山又恢复了平素的阴沉沉的冷静:

“章老,还有何药可治。”

章见喜想了想:“阿芙蓉。”

“也只有三成把握。”

这等诡药,即便不死,也要落下瘾症。

军中有重伤在身的将士有些会用此物麻痹镇痛,却也有几人是后来湎于药瘾,为此所害。

桂鸿山素来果断,此时却迟疑着。

章见喜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劝道:

“懿王还活着本就是秘密。人命旦夕,还望皇上当机立断。”

燕琅玉这条命是他捡回来的。

就该是他的。

“治吧。”

桂鸿山深邃的眉眼隐没于梁下阴影中,神色难辨。

“救活他。”

桂鸿山道。

三成把握。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的命?

曦光破晓,望着檐角的鸱吻,桂鸿山忽然想起,大旻每逢天灾,天子要亲赴祭坛,向天跪拜祷告。

怪力乱神,荒唐。

桂鸿山心不在焉往朝德殿回返,走到一半,忽然停住:

“刘安。”

刘安走上来听候吩咐。天边才冒了一线曙色,宫灯尽撤。禁中内廷满目黧黑,万物都瞧不清楚。帝王的眉眼面目也隐于一片晓色当中。

燕琅玉命悬一线,但桂鸿山好像没太多触动。

他不知道桂鸿山又要干什么。

“牵我的马来。”桂鸿山道。

那是一匹白额乌骓。大宛良种,通身油光黑亮,蹄如海碗。

一声马嘶朝天,撕裂昏黑的天穹。曙色自裂隙漫入,洒金般照拂着大内三千宫阙。

鬃毛飞扬。桂鸿山策马往北,在宫巷里疾走,驰往祭坛方向。

*

三日后果然如章见习所说,燕琅玉有了醒来的迹象。

只是每日需服大量参汤,吊住精神。一个时辰过去便得有人喂药,少量多次。

桂鸿山这几天处理完朝务,就往承恩殿一趟趟跑得勤快。来了也只是一言不发,查看燕琅玉的情况。

这一日他见着承福喂药,燕琅玉呛咳了下。伺候燕琅玉整整三日,大概是累了,喂药时手抖也情有可原。

一向冷眼旁观的他却莫名出言呵斥,让承福退下。

而后,他自己端起了药碗。承福颇为意外地看着他。

桂鸿山撩衣坐在榻边,扶着燕琅玉起来。

原就清瘦的人此刻是只剩一把骨头了,脆弱无力且无防备地倚在他怀中,眼睫低垂而安静。因着阿芙蓉的效用,燕琅玉面容里并没显出什么痛苦,只像是睡着了。

国破家亡,山河沦丧。年轻的太子就这样一无所有,如风飘絮。连生死也不过是在旁人的一念之间。

也许是自己身上温热,太子出于本能,追着这股暖意放松地倚在他胸口,呼吸也渐渐平稳而绵长。

桂鸿山动作又小心起来,仿佛在抱着他那一把最名贵的狮纹斩马刀。不,或许比那还要小心太多太多了。

起先桂鸿山是有些不得要领,但慢慢地,他也终于将那一小碗汤汁悉数喂进燕琅玉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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