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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到码头上去托人给家中传话,顺便问时修几时能回江都去。

时修一算,大概再有大半个月堤口便能完工,只是即便回了江都也愧于做官,就是不知他爹肯不肯成全他辞官的意思,要是他爹不允,辞官的消息根本不会上达吏部。

早上便问臧志和:“我前日交给你的那封信可送出去了?”

臧志和心下一虚,“嗯”了两声,借故要到衙门帮着整理卷宗,忙笑着往外躲。

红药在旁边屋里正坐着梳头,开着门,见他经过,忙赶出来,拉他到洞门外头悄声说话,“那信你真送了?”

“哪会呢?还在我身上放着呢。”臧志和左右想不明白,“大人到底为什么要辞官?就算和周大人不对脾气,也不至于辞官呐,又不是一辈子在这泰兴,等堤口的事一完,回到江都去,也不会再与周大人共事。”一面说,一面又皱起眉头,“难道是大人看不惯这官场上偷奸耍滑的风气?”

红药拿梳子轻轻刮着发尾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二爷这一阵心情很不好,这病总不好,也是这个缘故。”

“难不成是和姨太太吵架了?”臧志和咂了咂舌,“我说呢,怎么这些日子姨太太不来了。”

正说话,看见陈老丈开门出来,与二人笑笑,端着木盆在井前打水洗脸。红药便折身进了洞门,臧志和则看了他的背影一会,见他握着帕子反手搽后脖子,襟口拉拉拽拽地,露出些竖条伤疤。臧志和眼睛一亮,转头朝红药的背影望去,直睃巡到她手里握着的那把梳子上。

这厢到了衙门,因还有些话要问娄城,便转去监房,走前特地在那刑房里逗留了片刻。找来找去,果真在刑架上找到件刑具,行话叫“肉梳子”,样式是梳子的样式,不过是铁造的,梳齿是一根根尖细长钉,在人身上用力梳一下,便能刮下一条条肉来。这种酷刑寻常不用,除非是些顽固不化的犯人。

老陈叔身上的伤疤,倒像是这肉梳子刮的,否则一般的鞭痕刀伤,或是哪里刮的蹭的,不会排列得那样整齐有序。难道老陈叔曾是个犯人?

想到此节,便和那狱头闲谈,“这些家伙事,恐怕好些时候不用了吧?瞧,都落上灰了。”

那狱头走来跟前笑,“这两年还算好,没遇着几个嘴硬的。那些人,你别看他在堂上犯浑,一到了这里瞧见这些家伙,吓都吓得尿裤子了,根本不用兄弟们费力。”

“这倒好。”臧志和拿起那把肉梳子来掂了掂,“要说我还是最喜欢这个玩意,轻轻一刮,皮开肉绽,省事。”

狱头笑着点头,“这东西寻常人受一下就全招了。”

“你使过没有?”

“没有,小的派监房来才四年,还没遇着那十分硬.挺的犯人呢。”

臧志和笑着搁下肉梳子,在这不见天日的屋子里打转,一手拨着那些铁镣,满屋里净是哗啦啦的回身,“你在衙门当差几年了,有些资历了吧?”

“我当了六年差,要说资历,还是我们汪班头的资历深,他在衙门当了二十几年差,是差役中最年长的,听说他可是从前迟班头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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