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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渐次泯灭,将谢砚藏进了黑暗里。

谢砚指腹微扣着腰牌,默了须臾,悻悻然将腰牌重新收回了衣袖里,“罢了,找回春堂的大夫去给宋金兰瞧瞧就是了,务必吊着她一口气,莫让她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就好。”

她为了要回送顾淮舟的东西,连自己也舍得牺牲!

扶苍望着雪地里孤冷前行的公子,百感交集,抱着厚厚的文书跟了上去。

两人话音刚落,门“吱呀”打开了。

瘦小的人儿在他身上破碎,颠簸,发髻松散,青丝垂落。

今年先后受了两次剜心之伤,天一冷难免旧病复发,加之朝堂上事情繁杂。

两人给猫儿取名念念,寓意念念不相忘。

“还我!”

那鞋面已经被烧了一大半了,金丝线断裂,绒面上全是火星子。

谢砚则不疾不徐解开自己的大氅和内衫,将绣样放在健硕的小腹上,悠然掀眸,“想要,就自己来拿。”

他一瞬不瞬盯着那冷漠的背影,长睫轻垂,在眼底投下一片阴翳。

她只想拿回爹的东西。

一点儿不留意,便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若不及时处理,只会越堆越多。

滚滚浪潮中,溺水之人只能紧紧缠着她的浮木,才能得以救赎。

谢砚眸色骤冷,将一屉子绣品丢进了火盆中。

姜云婵忙要起身去救火。

隆冬,天黑得格外早。

谢砚搂着她的腰巍然不动。

是谢砚异想天开了。

姜云婵忙将绣品塞进了矮几的抽屉里,端坐起身,整理好了衣裙。

温柔从四面八方轻覆过来,谢砚闷哼了一声。

侯府后巷狭且长,风雪穿堂而过,吹得玄色狐毛大氅翻飞。

宋金兰疯疯癫癫仰头咆哮,那个血糊糊的死婴就在窗户缝间晃来晃去,嘴角似还残留着诡异的笑。

姜云婵撑不住,只能紧紧抱住谢砚的脖颈。

当今圣上虽然不再重用谢砚,但谢砚在坊间的声望还在。

“妹妹瞧见这些东西,就不乏了?”谢砚自嘲地笑了笑。

她这三个月总懒懒的一动不动,谢砚不在的这三日,她倒肯动了。

她这三个月来,不是喝粥就是吃素面,一点荤腥糖油都不进,瘦得抱在怀里都硌得慌。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幸而,宋金兰的喧闹声很快引来了小厮,把她连同孩子都拖走了。

处理先皇丧事表面上看是光宗耀祖的事,但实际上对仕途没有丝毫助益,反而诸事繁杂。

姜云婵的脑海里忽而浮现出那个血淋淋的婴孩,还有疯癫了的宋金兰。

所谓,不破不立……

在风雪中等了一个时辰的八宝饭被掀翻在地。

而她却为了几张没用的绣样,伤他至此。

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房间里,谢砚脸上箭伤再度爆开。

谢砚抬了下眉,拂袖将几张猫儿绣样也全部丢进了火盆里。

“我不要!”

“听话。”

她的主动没让谢砚心里好受些,心口的火反而更旺。

“谢砚心狠手辣,什么事做不出来?”姜云婵冷哼。

那些茶客们说的没错:顾淮舟命好,不管是权势还是女人,他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有命贱的人,才要像野狗一样去夺去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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