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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1章 可遇不可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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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蔬山果也可以啊,和药材一样。但这类东西若只靠采摘,终究还是看运气吃饭。若能仿照汉人的园圃之法,精心栽种,那就便利多了!不仅物产能增,还能选优去劣,提升品质。就比方说我昨天吃那桃子吧,你们给我送的应该是精挑细选过的,但说实话,味道比我们寻常街市上小贩卖的都不如!连我护卫吃得都直皱眉!为什麽?

因为野桃自然生长,根本保证不了味道好坏,全看运气。要是碰上天灾多雨什麽的,那就更没什麽指望了。但你们如果学到了园圃之艺,就能择地而精耕,选种以培优,御灾有常法,应市知缓急!春贡笋,夏卖菌,秋鬻榛,冬输蜜!四时不匮,利殖三倍!你们可以先挑几个利润高丶需求大的营生,重点发展,比如——算了,先不说了吧。”

王扬停声不言,喝茶润嗓。

“说这说这,一家人如何不说这!汉使不言归附之後,汉蛮是一家这?一家人如何藏这掖这?汉使莫吊人胃口!等尔言完,吾送尔几坛美酒!再送几个山雀儿一样的女奴,一定不教尔白言!”

“公子此番远来,画策消兵,转祸为福,赐我汶阳再造之机!深恩厚泽,我部上下,莫不感念!还望公子不弃,继续赐教!”

“是也,汉使学问广博,见识高远,归附之後,不管是朝廷那边还是这边的生意,都要倚仗汉使费心周旋。汉使放心,我等不是知恩不报的人,只是我等於生意之事,实在外行,还要辛苦汉使,多多指点。”

众蛮正听得兴起,见王扬一停,纷纷催请。

王扬笑道:

“汉蛮通好,便是一家,生意上咱们是合作,我还得仰仗你们多供好货呢!什麽恩不恩德不德的,把话说外了。其实我不是不说,而是寻思等晚上喝酒的时候再说。因为我酒量不好,所以为了防止出丑,到时我多说话,这不就能少喝酒了吗?你们可不许灌我啊!”

郭绍脸色微变,看向王扬,忌惮更深。

众蛮一愣,随即笑声震天!

本来以为王扬故意吊人胃口,藏私不言,要拿捏几分姿态,或是等他们再许些厚礼,才肯把话说透,没想到居然是这麽个理由!话还说得如此入耳,哪有半分居高临下的感觉?众蛮顿时对王扬好感大生!心境时和之前摆上三大碗酒时的下马威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语。

堂中欢快的气氛一下到了高|潮,达达木拍着胸膛保证,王扬只要喝不下的酒,他全替了!甚至招呼人上酒菜,要当场与王扬喝个痛快!拓山出言提醒,达达木这才想起此处是鲰耶的住所,不宜饮酒,几蛮略微商量了一下,便说要进去向鲰耶请示。嘴上说是请示,但言谈之间,已是把归附的事定了下来,便连勒罗罗也是如此,好像只是进去走个过场而已。

王扬在外面等着,心中默数时间,几人进到里屋,停留五分钟不到便走了出来,让王扬进屋,说是老鲰耶有请,要与他叙话。拓山等人既不奇怪,也不停留,直接告辞而去,说是晚上要设篝火大宴,款待王扬,王扬笑语相送一番,各尽欢然,才掀帘而入。

浓重的药味混着类似腐木似的气息扑面而来,竹帘掀开时带起一阵微风,将这种气息卷得更浓。房间虽然不小,但四周几乎被竹架填满。靠墙的架子搭了三层,除了最下层摆着几十卷用麻绳捆着的丶边角都磨圆了的竹简外,其馀都是各种各样的药材,乍一看像座生药铺。药铺正中间是一张床,彷佛发霉的糕饼般孤零零地陷在药堆里。

一个枯瘦的老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张褪色的锦被,依稀能辨出昔日的汉式纹样。他的头颅歪向一侧,肩膀窄得像两片枯叶,白发在枕上如乱草般铺开,发丝枯硬如秋後断苇,恍惚间竟好能看出几分狂放苍劲的英莽气象。但只要再看上第二眼便知道,那只是长期卧床压出来的蓬乱发型,再加上颈侧褶皱间支棱起的几丝空发,共同制造出的错觉而已。

尤其当侍女用为他擦拭嘴角的药渣时,帕子不经意地轻轻一带,那些发丝便立即萎顿下来,露出布满老年斑的头皮。

床边还放着一卷书,王扬瞄了一眼,似乎是诗经。

屋内一共就两个侍女,一个为老鲰耶擦嘴,一个引导王扬临着床榻右侧坐下。

老鲰耶的嘴角被擦净后,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向王扬。

他看人的样子很慢,每动一下都像是被无形的线牵着,目光在王扬面目衣衫上一点点扫过,再一点点扫回。彷佛要把王扬的轮廓拆成碎片再慢慢拼回去,很专注,又显得有些迟钝。

王扬从容而坐,任由老鲰耶的目光爬梳了几番,随即很自然地站起身,恭敬地向老鲰耶拱手一礼:“琅琊王扬,见过鲰耶。”

“好,好......好。”

老鲰耶开口了,声音又哑又涩,像是被陈年药渣堵住了喉咙,两个侍女一听老鲰耶开口都退到一边。

老鲰耶停顿了一会儿,彷佛没什麽可说的了。王扬既没有发问,也没有要接话的意思,而是安静而立,微微欠身示意聆听。

老鲰耶看着王扬,露出一个笑容,只是嘴角极慢地向上牵了牵,便再难有更多弧度:

“琅琊王氏,名不虚传呐。”

单就这几个字,汉语发音很正,比勒罗罗说得还要好。

王扬再施一礼,声清如泉:“鲰耶谬赞,扬不敢当。”

“公子乃天家上使,对我这半截入土的朽木之人,何须敬礼?快坐吧。”

这话说来客气,却不好答。若过谦,则有失天朝上使的身份;若不谦,则前面的礼敬都变成了表面功夫。

王扬一笑:“我是晚辈,又是客。客人向主家行礼,晚辈向长䭾致意,本是应有之义。”语毕顺势落座,不卑不亢。

老鲰耶又打量了王扬一番,问道:“公子最近在读什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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