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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十八个皇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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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瑟瑟微微一怔, 来不及接受这跳崖式的心理落差,便连忙低埋下了脑袋,伸手揉了揉眼角。

揉完眼睛,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葱白的指尖,但手指上根本没有想象中的黄色眼屎,她揉过眼角的指尖干干净净的。

她有些疑惑的低声喃喃道:“什么都没有呀……”

待她抬起头, 想让他再看一下时, 他却已经侧过了身子,将头转了过去:“许是我看错了。”

原本两人睡在一处, 共用狐裘遮身的旖旎气氛, 被他方才那句煞风景的话破坏了干净。

她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用指尖戳了戳他的后背:“你昨日说想法子带我出去,如何出去?”

皇帝只是耐不住对司徒声动了手,那篝火宴没有叫她去, 便说明皇帝暂时还不想动她。

昨日她一宿未归, 虽然她临走前对杏芽嘱托过, 只要她今天早上还没回去, 便让杏芽前去嬴非非的帐中哭诉她被人劫走了。

但这只是缓兵之计,若她一直不回营帐,届时又与司徒声同回营中,怕是会令皇帝生出疑心。

司徒声听到她的声音,也不说话,不知沉默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你就这么着急回去?”

若不是他背对着她,林瑟瑟真想对他翻个白眼, 不急着回去, 难道要在这野兽横生的地方住到天荒地老吗?

再说了, 他现在浑身都是伤,蛇毒也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若是不及时就医,万一出什么岔子怎么办?

她正要回答他,他却在她之前打断了她:“你摘下我腰间的锦囊,里头有三支药瓶,取出一颗黑色药丸喂给我。”

林瑟瑟依言从他腰间摘下锦囊,挨个打开白玉瓷瓶翻看药丸的颜色,找到黑色那瓶后,倒出一颗黑豆大小的药丸,塞进了他嘴里。

有了昨日的教训,她也不敢乱碰他的东西了,取完药丸便准备将锦囊系回他的腰间。

司徒声吞咽下药丸,眸光漫不经心的轻瞥了她一眼:“你再找出装着红色药丸的那一瓶,将药丸碾碎后,均匀涂抹在皮肤上。”

她愣了一下:“我没受伤。”

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那瓶药的气息可以趋避野兽。”

林瑟瑟抿了抿唇,神色有些复杂。

他将这种药带在身上,是早就猜到皇帝会在狩猎时对他下手吗?

她的耳边,隐约又响起了他们昨晚的对话。

她问他做梦的时候怎么笑了。

他说他梦见他死了。

人不能决定自己何时降生,却能决定自己何时放弃生命。

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似乎连死亡,都成了一种不敢奢求的美梦。

或许只有在梦里,他才能逃避残酷的现实,不必小心翼翼的苟且偷生,只为自己肆无忌惮的活上一回。

想到这里,像是有一只大掌用力的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胸口闷疼,舌尖也隐隐泛出一抹苦涩之意。

林瑟瑟低垂着眼眸,用石头碾碎了药丸,将那散状的红色粉末涂抹在了自己的脸部,颈部以及手掌和脚腕上

待她给自己涂好,便又捧着碾成粉的药丸,均匀的撒在他的手背上,动作轻柔的涂抹起来。

在涂完手掌和脚踝处后,她抬起眼眸,望着他覆着半扇白玉面具的面容,微微有些迟疑。

许是瞧出了她的顾忌,司徒声轻扯唇角:“摘下来就是了。”

他戴着面具,并不是害怕被谁认出来。

毕竟他自小生养在姑苏之地,长大后便随父亲南征北战,只在少年时进宫赴过两三次宴,根本没人记得司徒家的嫡次子长什么模样。

起初他刚入宫时,并未佩戴面具遮容,便是因为不论是妃嫔宫婢,又或者臣子太监,总有人对着他的脸发痴入迷,甚至夜半三更时,还有不要命的女子去爬他的床榻。

往日他在军营之中也有这种情况,父亲为避免他引得军心涣散,便命人给他打了虎头黄铜面具覆在脸上。

他不喜欢被人盯着看,索性便效仿往日父亲的做法,给自己打了些样式轻巧的面具,这一戴便是四年。

他也不怕被她认出来,虽然他和她曾经有过婚约在身,但司徒将军府在姑苏,国公府在京城,他与她从未见过面,她也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林瑟瑟见他不避讳,点了点头,便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司徒声本以为,她也会像是那些肤浅的女子似的,盯着他的脸失神个半晌。

谁料她摘下面具后,连正眼瞧他都没瞧上一眼,只是神色认真的拿着红色粉末,将他的脸当做画布一般涂抹。

待她涂匀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面具重新覆回了他的脸上。

他眉骨微动,眸光略显不满:“我长得很吓人吗?”

林瑟瑟摇了摇头。

他和文昌帝君长得一模一样,又怎么会长相吓人,只是就因为他们长得一样,她怕自己一直看他,便会忍不住在心底亵渎他。

文昌帝君在她心底,是亦父亦师的存在,往日他戴上面具之时,她还能催眠自己他是司徒声,可如今摘下了面具,她便再难进行欺骗自己。

她不能允许自己对他生出腌臜不敬的心思。

司徒声眯起双眸,语气轻飘飘的:“给我摘下来,捂得慌,不想戴了。”

林瑟瑟却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将药瓶放入锦囊里,重新系回了他的腰间。

许是见她不搭理自己,他就自己晃了晃脑袋,把那面具甩飞了出去。

可即便如此,她也压根不往他脸上看,搞得他心中越发郁闷。

他母亲宝乐公主曾被誉为晋国第一美人,他父亲也是仪表堂堂,品貌非凡的一方枭雄。

还从未有人对他的相貌,表现出这样冷淡的反应,这令他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已经年老色衰。

林瑟瑟哪里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她一门心思的试图将他从地上架起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蛇毒的缘故,他的双腿麻痹僵硬,试了几次都没能站起来。

她本想将他背起来,但没走两步,他的身子便从她背上滑了下去。

“这样不行,我带着你根本就走不出去。”

林瑟瑟擦了擦额间的汗水,沉思片刻

道:“你在此地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

司徒声缓缓抬首,他漆黑的眼眸与她对视一瞬,她神色不自然的别过头去,面容微有虚色。

她实在不敢直视他的脸。

这反应落在他眼中,却变了个意思。

他双臂骨折,如今又因蛇毒而腿脚不便,对她来说,他就是个累赘。

而且她方才自己也说了,带上他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那么如果她选择自己一人逃离此地,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他眸色淡了淡,没有一句挽留,只是轻描淡写的应了一声:“嗯。”

林瑟瑟走了。

他又躺回了干草上,望着黑压压的洞顶,对着布在角落的蜘蛛网微微失神。

她说,让他等她一会儿,她很快就回来。

她会回来吗?

不,她不会的。

换作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愿意在逃生时带上一个毫无用处的累赘。

是了,他现在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在这遍地野兽的狩猎禁地,权势没有用,金钱也没有用,唯一有用的便是那瓶可以令野兽退避的药丸。

她让他等着她,许就是想试一试,看他所说的药丸有没有这么大的威力,给他和她之间再留下一点余地。

若那药丸足以让她安全逃出此地,她便不会再回来了。

正在失神之时,他听到了山洞外传来细微的声响,他的瞳孔蓦地一紧,慌张又狼狈的从干草上挣扎起来,下意识的朝着洞外看去。

是她吗?是她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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