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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三十七个皇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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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下, 许是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又添补一句:“听闻哥哥是穷苦人家出身,想必兄弟姐妹不会太少了。”

司徒声听见‘穷苦人家’四个字, 却是忍不住垂眸低笑了一声。

为了让他留在宫里,太上皇给他编了个普通平凡的出身, 外人皆以为他是与太上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凭靠着男色惑人才站到如此高位。

谁又能想到,太上皇其实是他的亲舅舅呢?

他将身子往后倚了倚, 寻了个舒服的姿势, 罩着半扇白玉面具的脸庞上,微微浮现出些不易察觉的苦涩:“我只有一个哥哥, 他身体很不好,每日都要针灸药浴, 从小便汤药不断。”

这是林瑟瑟第一次听他谈起自己的家事。

对于司徒声这个失踪在火海里的长兄, 她知道的并不太多,书里没有详细写过关于他长兄的事, 只是一笔带过,道是身体孱弱, 与司徒声的关系很好。

虽然明知道他长兄早已失踪, 但她顺着他的话问道:“所以你入宫,是为了给哥哥赚银子治病吗?”

他的下颌微微向后仰去,望着凹凸不平的山洞顶,漆黑的眸光略显迷惘:“是, 亦不是。”

她只说对了一半, 他入宫是因为他的长兄, 又不光全是因为他的长兄, 更重要的是, 他想找出司徒家被灭门的真相。

他父亲被扣上谋逆之罪后,他们一家人被囚在司徒将军府之中,所有人都被单独关押起来,可就在将军府失火的前一日,长兄趁夜来过他的房中。

长兄什么都没说,只是说让他明日清晨之前,务必要带着母亲从府中的密道逃离,并再三嘱咐,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将母亲交到旁人手中。

说罢,长兄便匆匆离开了他的房间。

他如何也没想到,那一面之后,他的长兄便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再也没出现在过他的眼前。

司徒家倾灭在那一场大火之中,府中一百三十六口人皆成亡魂,唯有他和母亲安然无恙。

他混迹在人群之中,手脚发凉的望着被烧成灰烬废墟的将军府,忍不住红了眼眶。

官府从将军府里,找到一个被火焰吞噬到面目全非的女人,她的腿脚被房梁砸断了,皮肤被烧的凹凸不平,透着血淋淋的骨肉。

她还有一口气,趴在将军府门外的石阶上,抬起浑浊黯淡的眼睛,一眼便与藏匿在人群中的司徒声对视上。

他认出了她,她是长兄的侍妾,名唤鱼娘,平日待长兄掏心掏肺的好,每次长兄突发急症,鱼娘都会昼夜不眠的守在长兄身旁悉心照料。

鱼娘被官府带走了,因事关重大,官府将鱼娘暂押在牢狱之中,又遣派了大夫前去诊治。

当天夜里,他潜入了牢房,见到了奄奄一息的鱼娘,她伤的那样重,却还是死撑着一口气。

他想,她一定有什么话想要告诉他。

鱼娘看到他很激动,可是她的嗓子被浓烟呛坏了,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能就着手上的血迹,在他递上去的白帕子上,颤颤巍巍的写下了几个字。

——岚,皇帝,信。

岚是指他的长兄司徒岚,而皇帝指的怕就是他那见死不救的皇帝舅舅。

唯有那个‘信’字,他看不明白。

他想再询问鱼娘,一抬眼才发现,鱼娘已经失去了呼吸。

他带着鱼娘写下的几个字,昼夜不停的赶到了京城,可那皇宫守卫森严,又怎是他想入就入的地方。

不知废了多大的功夫,他才买通了掖庭里的太监头目,穿着太监的服饰混进了太上皇的寝殿。

太上皇一眼便认出了他,又或者说,太上皇早就猜到了他会进宫来找他对质。

他知道长兄失踪,一定与太上皇有关系,但太上皇根本就不承认。

但太上皇说,长兄留下了一封密信,那封信里藏着那场被大火掩埋的秘密,信的落款是一条鲤鱼。

他知道太上皇没有说谎,不光是因为鱼娘临死前也提到了那封密信。

更重要的是,太上皇口中提到的密信落款处的鲤鱼。

长兄闲时便会作画,倒不是长兄有多喜欢作画,主要还是卧床休养时,觉得无聊用来打发时间的玩意。

他很喜欢画鱼,画各种各样的鱼,因为鱼娘出身渔家,幼年以打鱼为生,陪着长兄时总爱说些幼时打鱼的趣事儿。

许是因为鱼娘爱吃鲤鱼,长兄最爱画的还是鲤鱼,若是给身在边关打仗的司徒声写信,落款处从来不用印章,都是用一条鲤鱼来代替。

外人不会知道这事,长兄留给他的那封信,必定是在太上皇手中。

太上皇告诉他,想要那封密信,便要交出他母亲来作为交换。

又或者,他可以选择自己在宫中寻找那封信,代价则是变成一个身体残缺的阉人,以宦臣的身份留在皇宫。

太上皇给了他一个月的时间,但他第三天便自己去了净身房。

他答应过长兄,不会将母亲交给任何人,他从来不会对长兄失信,长兄对他亦是如此。

司徒声缓缓垂下眼眸,纤密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在鼻翼两侧投下淡淡的阴影:“我未入宫时,曾定下一门婚事。”

林瑟瑟神色一怔,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没有等她说话,只是停顿一下,喉结滚了滚:“我们在门当户对之时定下的婚约,后来我家道中落,她毫不犹豫的撕毁婚约,改嫁他人。”

“你说,她嫁人以后,有没有后悔过?”

说这话时,他的双眸是看向她的。

林瑟瑟抿住唇瓣,沉默了起来。

这事是镇国公的锅,甚至和原主都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全是镇国公在背后一手操作。

先是逼着原主与司徒岚退婚,以嫌弃司徒岚是病秧子为由,要求改嫁司徒声。

在司徒将军和司徒岚同意后,临近婚期,司徒家被扣谋逆之罪,镇国公为撇清与司徒家的关系,不顾原主的名声,直接在司徒家失火的第二日,便以原主的

名义对外宣布退婚。

原主全程被动,名声被镇国公糟蹋的不成样子,第一次改嫁司徒声之时,便闹得满城风雨。

后来传出原主悔婚,外头的人都骂原主是落井下石,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想必司徒声也是这样想的。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以至于他带着期冀的眸光渐渐冷却,将她的沉默当做了给他的回答。

司徒声轻嗤一声,他真是烧昏了头,竟然对她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缓缓侧过身去,面容疲惫的阖上了双眸,正要带过这个话题,却听她低声道:“我不知她后不后悔。”

“但我若是她,我会后悔。”

司徒声怔了怔,下意识的追问道:“后悔什么?”

林瑟瑟不假思索道:“后悔没有和父亲抗衡到底。”

他神色复杂:“你认为,她是因为受父亲逼迫才悔婚?”

她抬眸望向他:“不然,哥哥又是如何以为的。难不成她一个女子,还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姻缘大事吗?”

是了,不管是千金贵女,又或是穷苦家的女儿,他们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洞房前没见过面的比比皆是,哪里有自己选择婚嫁的权利?

别说是女子,便是男君亦是如此,撕毁婚约这等大事,若没有镇国公点头,又怎能传出国公府去?

这次轮到司徒声沉默了。

他想过她会如何回答,许是会耿直的告诉他,后悔没有早点退婚。

许是会讨好的告诉他,后悔撕毁和他的婚约。

又或者是联想起她自己,而后长篇大论的为他口中的‘她’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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