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彩蛋章 亚瑟黑斯廷斯:一个理智囚徒(1 / 2)
第809章 彩蛋章 亚瑟·黑斯廷斯:一个理智囚徒被驱策的野心
《亚瑟·黑斯廷斯:一个理智囚徒被驱策的野心》第一卷:被抹去的名字
在历史的地平线上,有些名字的出现并未伴随惊雷与号角,它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就像是一只落在书页上的苍蝇,既没有惊扰读者的注意,也不曾显示出自身的重量。而亚瑟·黑斯廷斯,这个名字最初出现于官方档案中,便是以这样一种悄然无息,甚至有些尴尬的方式。
1810年1月15日,亚瑟·黑斯廷斯,这位未来的大英帝国内阁秘书长出生在了约克郡布拉德福德乡村地区的某家济贫院里。那个时候恐怕没有任何人会预料到,这个襁褓中的男婴今后将会一次次地出现在《泰晤士报》的头版头条丶政府部门的秘密通报和外交部的往来密函当中。
作为一个济贫院里出生的孩子,亚瑟·黑斯廷斯的家世绝对称不上显赫,也没有任何贵族的家族传承(如果不论其与黑斯廷斯侯爵家族那段可疑的血缘关系的话)。他的父辈既非军功累累的海军上将,也非妙笔生花的文坛才子。甚至连最初认识他的人,也很难说清这个年轻人到底是靠的什麽走上了那条通向权力核心的道路。
他在济贫院里成长到了六岁,如果这段岁月能够被称作「成长」的话。
那是一种没有语言,也没有未来的成长。孩子们成群地瘦弱着,被塞进粥罐一样毫无希望丶千篇一律的安排当中,吃丶睡丶祷告,接受粗陋的教训,默默地等待着下一个不幸的清晨。布拉德福德的冬天特别漫长,灰色的天光如同尸衣,挂在每一扇窗户上。
小亚瑟常常坐在炉边,看着风吹动门缝里的灰尘。他很少说话,却从未哭闹,也从未和其他孩子争斗过。他看起来就像一块沉默的石头,随时随地准备把自己掩埋进尘土当中。
但正是这种沉默,引起了一位偶然来访者的关注。
那是1816年的一个下午,冬天的积雪尚未消融,一位头发花白丶背部佝偻的老绅士在仆人的搀扶下走进了济贫院,作为布拉德福德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之一,他是来看望当地教区的慈善项目的。
老乡绅的名字在附近村庄口耳相传,但从未登上过伦敦报纸的版面。他的财产早已凋敝,仆役也所剩无几,但依旧可以在家中种上几株紫杉,养上几只短毛猫,在附近的乡村装一装阔。
这位老乡绅在巡视粥房时,无意间看到了那位将来的英国内阁秘书长。别的孩子都在哭,都在闹,都在向他伸手乞求,而小亚瑟却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如同一只不肯靠近炉火的猫。他没有去看老乡绅,但他却知道老乡绅一直在看着他。
人们至今也搞不清楚,那位老乡绅当时究竟动了什麽念头。是怜悯?是孤独?还是由于晚年丧子导致的对孩子们的爱屋及乌?总之,不久之后,院方便接到了一封申请函,要求将小亚瑟交给老乡绅充当生活学徒,即仆人兼伴读之用,而老乡绅给出的理由也相当具有说服力:他愿意承担亚瑟的所有衣食起居费用,并提供适当的教育。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是无数济贫院儿童所能期望的最好结局之一了。
然而,对亚瑟来说,那并非幸福的开始,而只是命运第一次将他悄然推出废墟。
他离开济贫院那天,没有哭,也没有回头,只是把那条系了补丁的围巾扯得紧了一些。他很清楚,从此以后,他不再是可怜的济贫院儿童,而是成为了某个人「私有财产」的一部分,这一点他很早就懂了。
乡绅的庄园不大,老宅子的窗沿满是污损和剐蹭的痕迹,马棚里只剩下两匹老马和一辆款式落伍的马车。宅中除了老乡绅以外,只有几位年老的佣人以及一位替他管理田产的管家。
虽然年纪不大,但小亚瑟很好的抓住了这次机会,他在农庄里卖力的干活,没几年的时间就成了附近有名的养猪能手。而这位老绅士,似乎始终把亚瑟当作某种补偿来看待,他教亚瑟认字,让亚瑟为他读书丶整理药盒丶擦拭手杖和挂锺,有时候甚至让亚瑟坐在壁炉前,听他回忆自己年轻时在伦敦闯荡的往事。
这段生活持续了近十年之久,亚瑟也在其中沉默地长成了一个少年。
只是这位大英帝国的「内相」仿佛有意想要淡化那段泥泞不堪的童年,使得人们对他的童年了解寥寥,外人只得透过他那本形迹可疑的自传《人生五十年》来拼凑一些模糊的线索。
但正如他在《人生五十年》里所留下的那句耐人寻味的话,他的线索有许多都是靠不住的——我写这本书,不是为了纪念我的一生,而是为了在你们纪念我之前,先给出一个版本。因为对于我来说,人的生命从最初就是一场告别,而不是归属。
「他死的时候,我守在床边。他念着亚瑟·黑斯廷斯的名字,我就当那是我。临终前他给了我一个签名,一个姓氏,一个模糊的故事。我接受了这些东西,就像士兵接受了一把没有弹药的步枪,它可能没用,但拿在手里,你总归显得像个军人了。当然,我最后并没有成为军人,而是成为了一个中产阶级,名义上的。」
几个小时后,老乡绅断了气。
床头柜上,留着一封遗嘱和更名文契。
葬礼办得很简单,几位老佣人穿着不合身的黑衣出席,牧师诵读祷文,亚瑟低头不语,一切都如他所期望的那样:安静丶体面丶无可置疑。
接下来,他该离开了。
他出发了,没有亲人送别,没有故土乡情,亚瑟·黑斯廷斯从布拉德福德登上了南下伦敦的马车。
此时的英国,虽然尚未完成民主化的华丽转身,却早已进入了社会结构松动的前夜。工业的蒸汽正在重塑伦敦的城市风貌,吞吐着白色纸张的印刷机正逐步摧毁教会权威,新兴的中产阶级开始渴望不再依附贵族的庇护。旧秩序仍在苟延残喘,新世界却已浮现轮廓。
伦敦大学,这所1826年成立的大学,便是那个裂缝中最先迸发出的光。
这所大学与牛津丶剑桥迥异,它不问出身丶不问信仰丶不强制拉丁文功底,也不设贵族子弟优先的门槛。作为一道遭到贵族蔑视的高等教育裂隙,它却正好为那些无法以血统进入上流社会的「异类」提供了入口。
在这里,你可以见到商人的次子丶印刷匠的女婿丶神学院放逐者丶天主教和犹太教的异信者,甚至包括亚瑟·黑斯廷斯这样,一个不知其父为何人丶不知其母葬何方的某某之子。
但是,毋庸置疑的,1826年,伦敦大学迎来了他们有史以来的最杰出校友。
亚瑟·黑斯廷斯并不是那种会在讲堂上高声发问的青年,也不属于那些总能在茶馀饭后争论柏克与庞德究竟谁更爱国的学生团体,但是这不代表他在伦敦大学就没有志同道合的朋友。
埃尔德·卡特,一位试图打破身份桎梏融入新时代的贵族青年,伦敦社交舞会的常客,未来的海军部常务秘书,皇家海军众多制度的起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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