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休特的大礼:谁把这东西放爵士书房的?(1 / 2)
第653章 休特的大礼:谁把这东西放爵士书房的?
亚瑟站在戈利岑公爵的老宅书房的窗前,凝视着窗外覆盖着薄霜的莫斯科。
手中夹着的雪茄已经燃了四分之一,然而他却仿佛浑然不觉,他的思绪正游走于冬日清冷的街道和炙热的政治阴谋之间。
平静的清晨,窗外除了雪还是雪,俄国长达八个月的雪期将大部分人都封印在了他们的小屋之内。
街道上除了最贫穷困苦的阶级之外,几乎无人行走。
他们穿着破旧的皮袄,踉跄地拖着步子在街道上游荡,像冬日的幽灵,为稀薄的生计挣扎。
偶尔有马车疾驰而过,卷起几缕被车轮碾碎的冰雪,留下一道短暂的痕迹,但很快又被风雪遮掩。
沙皇突然下令查封《莫斯科电讯》,并拘捕报社主编波列沃伊等人在这座传统保守的城市释放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古怪气味,虽然莫斯科的街道看起来很冷清,但是亚瑟隐约可以嗅见掩盖在冰雪之下的火药味。
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伦敦,威廉四世肯定早已经被舰队街的媒体骂的狗血淋头,不列颠的自由派们也会在社会各界对国王群起而攻之。
你能想像《泰晤士报》或者《曼彻斯特卫报》被苏格兰场查封的光景吗?
反正亚瑟是想像不到,即便能想像得到,他也不愿意去干这种烂活儿。
因为他笃定,如果他真这麽干了,那麽不列颠那帮小心眼儿的记者肯定会记他一辈子,隔三差五就要把他拖出来批判一番。
在英国,对于有身份有地位的绅士来说,有两种人你是惹不起的,那就是律师和记者。
这两类人之于亚瑟,就如同阿加雷斯眼中的巴尔。
不过,说归说,可这里毕竟不是不列颠,而是俄国。
所以,《莫斯科电讯》被查封,至少在明面上确实没引起什麽波澜。
平民阶层对这家报社并不感冒,因为多一家报社少一家报社都不影响他们每天按时上工,也不会让他们多赚或者少赚一两个戈比。
关心这件事的多是莫斯科的知识阶层,也就是上流社会。
而这,也是俄国与英国最大的不同之处。
在俄国,你要麽是个老爷,要麽就是个奴才,介于老爷与奴才之间的中等阶层非常稀少,几乎是不存在的。
当然,这不是说俄国就没有商人丶医生这些职业了。
只不过,这些职业在俄国的外在表现与不列颠完全不同。
以医生举例,俄国的医生基本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官衔,这个是县医官,那个是市药师,他们都属于官僚系统的一份子。
至于商人嘛,亚瑟在俄国其实见到了不少商人,有的甚至比他们的英国同行还要有钱。
但是,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喜欢庸俗地炫富,用无节制的大吃大喝和豪华住宅来炫耀自己生活。
当然,为了能够持久的从商业活动中攫取财富,取悦官员对他们来说也非常重要。
因此,他们当中的不少人也在培养自己的后代去当官。
通常,俄国商人只会留一个儿子在家中帮忙打理生意,其他的儿子则都被送去做官了。
但矛盾的一点在于,这群商人虽然热衷于送儿子去当官,但是他们对公共事务却表现的毫不关心,不论是对政治活动还是政治引发的社会热点问题,他们都经常采取回避的态度。
这与英国资产阶级的表现形成了鲜明对比,要知道,不论是什麽政治问题,英国的商人群体总是叫的最欢的那一群。
而这样的表现也使得亚瑟在与俄国商人接触时屡屡碰壁。
亚瑟根据在伦敦的工作经验,先入为主的认为商人通常是所有社会阶层中最崇尚自由主义的群体。
但俄国商人身上迸发的强烈民族主义倾向以及对沙皇死心塌地的忠心,却彻底改写了他的认知。
亚瑟冥思苦想了好几个星期,直到前阵子才被休特大尉一语点醒。
由于休特在莫斯科公司干过,所以他为亚瑟提供了一个相当朴实但却颇有道理的视角——俄国商人身上表现出的强烈民族主义,以及专制体制死心塌地的忠诚。主要是由于这个体制推行的保护性关税政策,这个政策能够使这个阶层抵挡住外国商品的强烈冲击。
这群俄国商人未必真有那麽拥护沙皇,但是做生意的人都很实际,所以他们深刻的明白——如果离开了『小爸爸』的棍棒范围,以他们的生产能力和技术水平,别说是英国货了,他们甚至打不过德意志的伪劣产品。
俄国商人这种畏手畏脚的保守性格不止让俄国文人对他们恨得咬牙切齿,市面上流行的俄国小说里,你几乎找不到一本给他们说好话的。
哪怕是他们的主子,俄国的历代沙皇,也时常对本国商人缺乏英国商人那样的开拓冒险精神严加批评。
但是,在亚瑟看来,缺乏开拓精神实在怪不到这群商人的头上,因为他们本就不是因为具有开拓精神才发家致富的。
英国商人喜欢开拓冒险,那是因为许多英国商人能够起家靠的就是海外冒险。
当这样在海外大发横财的故事多了以后,自然也会引发下一代对财富神话的无限遐想,进而效仿他们的父辈赌上全部身家去博个大的。
而俄国呢,俄国商人从财富神话中总结出的经验与英国商人不一样。
在俄国,通往财富之路不在于冒险,而在于千万别和政府对抗,而是要与其合作。
与之相伴的另一个信条是:在竞争者为了政治权力而相互争斗之时,静观其变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能责怪他们保守吗?
当然不能。
因为他们显然是对的。
如果沙皇想要拥有一群具有英国特点的俄国商人,那他也必须接受这群俄国商人具有英国商人的臭毛病。
光想着好处,却不想着坏处,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呢?
当你既想在保王党那边要个里子,又想在自由派那边要个面子,那你最好祈祷自己能像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一样,有吃颗枪子儿还不死的本事。
不过,虽然话是这麽说,但是在商业和文化上,俄国对英国长期以来却抱有一种非常奇特的感情。
这种情感的起源最早可以追溯到彼得大帝时期,1697年3月,力图开启西方化改革的彼得大帝亲自组织起了一支规模空前的大使团从莫斯科出发,前往欧洲进行访问。
对于该使团的主要目的,官方说法是为了进一步巩固并扩大反对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同盟,但实际上,彼得大帝是要去亲自考察「他本人及其祖辈都未曾见过的欧洲政治生活,并且按照欧洲国家的模式建立俄国政治军事制度」。
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彼得大帝以随团军士的身份随同使团出访。
1698年初,彼得大帝抵达伦敦,并在不列颠停留了长达4个月之久。
在此期间,他不仅走访了英国各地,还参观了军工厂丶手工工场丶学校丶博物馆丶海军基地,并在威斯敏斯特宫旁听了议会辩论,深入研究英国的政治制度。
在离开伦敦后,彼得大帝还特意访问了朴茨茅斯等重要港口,并对将英国造船业引入俄国显示了浓厚的兴趣。
而当他结束此行后,长期寡居内陆的莫斯科大公国突然萌发了对海洋和港口的兴趣。
两年后,为了获得波罗的海的控制权,彼得大帝对瑞典宣战,从而拉开了长达21年的北方战争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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