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6章 张院士的恐慌(求订阅)(2 / 2)
刘煌龙当即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的眉毛都竖了起来,抬起下巴:「你少在科室里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
刘煌龙的妻子几乎没在中南医院出过面,刘煌龙的老泰山是大院士。
因此就有人猜测,刘煌龙是纯正的『学术爷』,特意伺候人的那种。与之相对的就是学术媛。
至少敢和刘煌龙开玩笑的人,偶会会说刘煌龙的压力很大,每天晚上都要挺动个大几百斤……
话不投机,赶紧转移话题。
刘煌龙继续问:「子业,你们打算什麽时候举办婚礼?怎麽近期都没有相关的消息了啊?」
「还不急,等转了年再说,已经在挑好日子了。」
「等有了时间,肯定第一时间通知刘老师您。」方子业客气回道。
刘煌龙闻言,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其实…早些成家,也是极好的。」
方子业莫名地看了刘煌龙一眼,可刘煌龙已经偏转过头去,留给方子业一个高深莫测的侧脸。
……
京都,某酒店。
方子业被审查了好几次,才进入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
推开雕花铜门的刹那,方子业被扑面而来的沉香气味定在原地。
整面缅甸花梨木打造的玄关屏风上,金丝楠木镶嵌的《千里江山图》在射灯下流转着琥珀色的光晕。他注意到脚下波斯地毯的经纬间藏着极细的金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流动的星河上。
智能管家系统感应到入住者,自动升起遮光帘。落地窗外,故宫的金色琉璃瓦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恍如蛰伏的巨龙。方子业的手指抚过黄铜浴缸边缘,冰凉触感让他想起手术器械的金属光泽,水面倒影里自己的眉眼模糊成苍白的雾。
看起来其貌不扬,特别是外表和走廊的装修都像暴发户风格。
可真正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里后,方子业才真正的意识到什麽叫低调奢华。
房间里的设备一应俱全。
消毒后的睡袍丶睡衣,茶叶,全新的茶具,全自动泡茶的系统,还有茶室,高档的菸灰缸,甚至就连地上的毛毯,方子业都觉得非常不一般。
睡袍和睡衣都是全新消毒后的,不是重复使用的那种。
茶是好茶,闻起来就比较不错,而且红茶丶绿茶丶龙井等都有……
就连烧茶的水都不是自来水过滤后的纯净水,而是正经的山泉水,至少瓶身标识是这样。
落地窗的调光玻璃正在从雾化转为透明,故宫角楼的剪影在暮色中浮现,宛如浸泡在福马林中的解剖标本。
方子业的手指抚过床尾的丝绸抱枕,指尖传来的滑腻感让他想起手术时触碰到的大网膜脂肪。
方子业放下了行李之后,张利民教授的电话就打来了。
「张老师。」方子业还在打量和感慨奢侈,声音清脆。
「方教授,我把位置发给你。你先过来一趟吧。」张利民教授的声音则比较严肃,虽然客气,却毋庸置疑。
可能这才是真正的张利民教授。
「好的张老师,我刚放了行李。」方子业回。
「嗯,我寻思你这个点应该也到酒店了。」张利民教授挂断了电话,显然后续的话是不方便在电话里说的。
……
方子业与张利民教授是在一间茶楼里会面的,方子业到时,张利民教授已经提前到了。
张利民教授的左手食指正沿着青瓷茶盏边缘画圈,釉面与指纹摩擦发出蜂鸣般的细响。
紫檀博古架上错落摆着各色茶罐。
「张老师。」方子业推门而入后,看到了张利民教授正自己拿着点心往嘴里塞。
「方教授,我就随便点了些,还有茶水,你要是不喜的话,可以再点一些自己喜欢的。」张利民客气道。
「不用了,张教授。」方子业回得有些心虚,眼珠子在缓缓流转。
「别不用,我们两个今天的谈话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结束的,可能还要误了饭点。」
「你给我找麻烦的时候可没现在这般客气。」张利民笑呵呵地道。
方子业忙坐下后解释道:「张老师,我第一时间就给您解释了呀?您说,我后续可以再找您商量,我也就当真了。」
「只是,张教授,这件事涉事比较敏感,如果让我去深入的话,我根本抬不起这件事的牌面,甚至只能退而避之。」
「中草药致癌?」
「张老师,如果不是您应承的话,我早就脱衣服不干了。」
「即便是现在,我甚至都已经想到了到时候的新闻会怎麽写!」方子业的声音越说越小。
中药治本又治标,中药是草本精华,没有毒副作用,中医为道,中药是天然的物质……
这些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这个时候弹出来这麽一件事,任何做这件事的人都会被扣上「扼杀中医发展」的帽子。
这样的帽子一旦戴上,方子业都怕自己被极端的人士给暗刺了。
「你知道现在中成药市场规模多大吗?「张利民教授突然发问,声音像砂纸擦过生铁。
暗格里的老座钟恰好报时,铜鎏金钟摆晃动的节奏与方子业骤然加快的心跳重叠。
窗外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却被室内浓重的普洱陈味压得透不过气。
张利民突然用茶针挑开普洱茶饼的动作,像极了剥离肿瘤粘连的肠系膜。
二十年陈化的茶屑纷扬落下时,方子业嗅到了类似病理科二甲苯的刺激性气味——那是茶多酚氧化产生的邻醌类物质。
「这件事的敏感程度可不止如此啊!」
「方教授,你现在身上贴着有陈老中医的标签。我查过陈老教授,他是反中医的正统中医第一人。」
「如今依旧被中医界排除于中医界之外…」
「这一次的附近几个村落的癌症致病率提升,经由你推测可能是来自某位『老中医』的『偏方』?」
「但他可以做这样的事情是因为他是他,这种事情,你?」
「作何解释?」张利民投了一个蔑视的目光,但双眼皮又赶紧收回。
方子业注意到博古架第二层的青花瓷罐印着协和1921的徽标,罐口封蜡已出现蛛网状裂痕。当张利民将茶汤注入冰裂纹茶杯时,褐色的液体在开片纹路间奔涌,恰似造影剂在肿瘤新生血管中扩散的影像。
「所以,张老师,我是最有自知之明的。」
「能做就做,不能做拉倒。」
「到现在为止,这件事只有我和张老师您知道,您要是不应承的话,这个秘密我就不再说也不再提了。」方子业说得本本分分。
张利民目光纠结地看向方子业:「方教授,世界卫生组织国际癌症研究组织(IARC)认定了那麽多I类致癌物,比如说化学药品丶微生物丶抽菸等。」
「你放着这些不管,你怎麽就直接将矛头对准了中药这一块呢?」
「我直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张利民看到方子业发给他的资料后,如今依旧情绪在纠结之中。
IARC根据癌症的相关性,将物质分为不同的组别:
1类:已知对人类致癌的物质。2A类:可能对人类致癌(有较强证据)。2B类:可能对人类致癌(证据较弱)。3类:可能对人类不致癌。
中草药目前的定位就是3类。
「就算不是对准1类,你对准2类也好啊?」张利民又蛋疼地补了一句。
张利民是院士,但他也不敢轻易表态。
否则以国人的情绪和脾气,绝对是指着鼻子骂,骂祖宗十八代,甚至是戳脊梁骨,造谣你通叛卖国。
「张教授,难道就不能是这一个医生的问题麽?比如说用方不对,或者是剂量不对?」
「要上升到这麽高的高度?」方子业问。
「我给你讲,现在的现实就是这样!~」
「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最近几年,我们国家中草药和中成药相关的医疗花费已经超过了现代医学的药物花费。」
「但是!~」
「两者的接诊人数是有一丢丢差距的。」张利民如此说。
说完,张利民又特别谨慎的表态:「这些数据,仅限于我查到的资料。」
说实话,方子业一开始是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最先想的就是化工原料。
可附近就没有化工相关工厂,就只有养猪场。
但化学致癌物其实还是相对最好查的,国家对这方面的管控非常严格。
而如果不是化工物品的话,方子业还想过可能是洗洁精是不是没用对,附近几个村落用到了那种假冒伪劣。
但后来也查实了并没有,都是市面上常见的。
微生物也不是……
周彦教授所代表的不仅仅是一个实验室,也不仅仅是湘雅医院这样的顶级名院,他们所代表的甚至不仅仅是医学这个行业。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周彦教授等团队竟然都毫无所获,就证明这种可疑的新致癌物是真的很新。
张利民问:「方教授,你确定,你在实验室里,得到了相关的支持性证据?」
方子业点头又摇头:「张教授,我不敢直接拿着成品做,我只是做了其中一部分结构。」
「但张教授,这种药现在被公认为是最有希望成为抗癌药物的中草药。」
「你先别说了。」张利民闻言,左右看了看。
张利民左右看了看后,确定无人,才道:「先别说话,任何实质性的话都不要说。」
「我们先讨论其他的可能性,比如说,配伍的问题?」
「药量的问题等等。」
张利民先让方子业不要轻易下结论。
方子业赶紧非常谨慎道:「是的,张老师,是可能,是可能性……」
这种事,现在方子业都不敢对陈宋说。
因为据方子业所知的是,疗养院里的实验室,就有团队在做中草药抗癌的基础实验,觉得很多中草药经过提纯后,可以用于某一种癌症的治疗。
类比参考于青蒿素与疟疾。
「这个口子不好开,也不会特别轻易地被打开。」
「方教授,你还可以想一想,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因素,比如说1类或者2类物质,最好是现有的。」
「即便不是现在认可的致癌物,也最好是一种无机物或者合成品。」
「哪怕是一种新的真菌丶细菌丶病毒都可以。」
「找一个中转点。」张利民用右手敲了敲桌面。
「先表明一个态度啊,方教授,我们这不是怂,我们这是曲线救国的方法论。」
「先找到一个客观存在的第三品,先把这个第三品证实出来有相关性后,再去确定某种方子与第三品有实实在在的线性相关性。」
「这是最稳妥的……」
檀木茶案上升起袅袅青烟,紫砂壶中陈年普洱的沉香在办公室内氤氲。张利民院士的右手食指与中指交替叩击着黄花梨桌面,那节奏像极了手术台上监护仪的心跳声。
「张教授,这不对啊?「方子业喉结滚动着咽下喉头的苦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瓷杯壁上冰裂纹的纹路。窗外的梧桐叶影透过百叶窗斜斜切在他清瘦的面庞上,将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分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我不是走那条路的人啊?」
茶水间传来的烧水声突然尖锐起来,恰似他此刻绷紧的神经。张利民端起钧窑天青釉冰裂纹茶杯,仰头饮尽茶汤的动作带着解剖刀般的利落,喉间吞咽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这无关你是不是流调组的人。「张利民将茶盏重重顿在案上木纹路里沉淀的岁月都跟着震颤,「你的身份铭牌,从你踏入疗养院那天起就烙在脊梁骨上了。」
他食指轻点自己太阳穴,灰白鬓角在逆光中镀着银边,「你年轻,没见过几十年前那场腥风血雨。」
「当年陈老提议整肃中医界时,我还在约翰霍普金斯啃三明治。「张利民用镊子夹起茶则上的普洱,深褐色的茶饼碎屑簌簌落在景德镇青花瓷茶荷里,「他主张'中医无偏方',要把不会辨证的江湖郎中清出杏林——知道这相当于要掀多少人的饭碗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