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杀手(十一)(1 / 2)
长时间的黑暗被这突如其来的灯光照亮,过度的光亮对于已经适应黑暗的人来说,是一种多余,也是一种让人警惕的新的可能性危机。
在灯光亮起之后,祝奚清的本能跨越了人对事实的认知,以为新的危机来临,因此第一时间顶着灯光的刺目转身看向了光源。
而那惊人的杀气足以让两个从未接触过任何黑暗的姑娘腿软。
就算是上辈子死于枪杀的林依璐,当下依然瘫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不止。
两辆小电驴全都在主人无力扶稳的情况下双双跌倒。
祝奚清看清了来者是谁,但眼神却依旧冰冷。
甚至在灯光保持常亮的情况下,将那唯一一个站着的杀手击倒。
.
而当这一切被杭雨和林依璐看清以后,她们除却腿软,还有一种后悔,一种庞大到犹如海啸般即将将她们淹没的后悔。
为什么要回来?
只因为一种焦灼的直觉,便认定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所以就想回来查看情况。
多管闲事干什么呢?
她们又能做到什么呢!
普通的网吧老板并不普通,此前她们所能想到的最大纷争就是,或许是有一些混混之流来网吧闹事……
也有可能是什么商业竞争?
这么个不大不小的镇子,之前也是有网吧的,只不过那种环境糟糕的小网吧显然比不上打工地来的干净专业。
理想中的商战:舆论互泼脏水。现实中的商战:打断对面老板的腿。
如果真是闹事什么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了灯光,以及那句再也说不出口的“我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这样的buff叠加,足以使一些混混退却。
但混混不是混混,是专业的杀手,就算做出了犹如混混斗殴般的手段,事实上他们依然是一群将生命玩弄在刀尖上的杀手。
那冒着硝烟的枪就是最为让林依璐胆寒的东西。
她或许崩溃了,或许没有。
嗡嗡不止的鼓膜仍旧继续着自己的作用,两个姑娘都听清楚了祝奚清的声音。
那好似从北极传来的声音正在说道:“把灯关掉。”
而那个脸上染血的男人甚至都没有给她们一个眼神,就只是将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曲明波弯腰抱起。
动静闹这么大,还有这突如其来的亮光,以及沉闷到明显是被消音器屏蔽过后的枪声……
普通人可能以为是什么爆竹,但行走于黑暗中的人可没法无视这一切。
说好了要回到自己家好好休息的娄小蓉重新回到了这里。
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那两个被吓到腿软,精神崩溃,眼泪不止,甚至浑身颤抖不断的姑娘,在祝奚清的言语之下,听话地爬到了倒地的小电驴旁边,将那灯光依次关掉,只为避免引起附近居民的过多关注。
被普通人看见了。
心
中第一想法出现,下一秒就是要不要灭口。
但又在看清杭雨惨白的脸色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所幸两个姑娘跌倒的位置很近,她干脆一手一个,扯住了肩膀,将二人拉起往网吧里走。
期间也不忘低声警告,“我不想听见莫名其妙的尖叫。”
“不过在搞清楚事情发展经过之前,你们也不能一直坐在大马路上,地面细菌太多,而你们也总归是女生。”
娄小蓉依然是那个咖啡店老板,会因同为女性的身份而关照自己的店员和隔壁的店员。
只是……
只是杭雨和林依璐都能很清楚的发现,娄小蓉在看到那些尸体的时候,没有任何畏惧,甚至还有些厌烦。
远处的祝奚清将曲明波抱起后放在了摇椅上,正好娄小蓉也来了。
祝奚清随手将那堆置了许多杂物,但同样也包括医药箱的前台下方柜子用力拉开,又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扯出来。他从中取出医药箱,把这东西递给了已经将两个姑娘放下了的娄小蓉。
娄小蓉则在祝奚清拿医药箱的期间拉下了网吧的卷帘门,挡住一切可能存在的视线,同时快步走向曲明波。
“被打了肌肉松弛剂,以及右腿有枪伤,其他都是外伤。”祝奚清大致说明情况,娄小蓉也直接上手检查。
几十秒后给出结论:“必须要去医院,就算你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普通人用的医药箱也不可能支持一个挖出子弹的手术。时间拖长了,难免有感染的风险,严重了或许还要截肢。”
祝奚清听见后从收银台旁边的抽屉中取出手机,拨通了祁钧海的电话。
那人就仿佛一直在做接通这个电话的准备,只在响铃一声过后就立马接起。
祝奚清这边也直接说了自己的需求,“我需要去一家不会向外界暴露任何情况的私人医院……”
几乎在这一句话刚刚出现,祝奚清灵敏的耳朵就听见了一阵警笛声。
他错愕地将目光看向那两个姑娘,却发现黑暗中的两人同时颤抖,并牢牢地低下了头,且在警笛声出现后脑袋低得更深了。
她们同时在想,会死吗?
林依璐想得更多一点,她想的是,上辈子死的是只有自己一个,这辈子自己是不是还要拖累杭雨?
这一切都让她畏惧,那好似已经消失,但实际不过是被深深隐藏下来的Pdst再一次发作。
林依璐崩溃了,那些此前一直被她自己捂着嘴不肯泄露的呜咽声,这一次再也压抑不住。
杭雨同样怕得要死,但还是将人用力按进自己怀中。
至少在她看来,当下所面临的一切更多是因为自己的多事。
如果不是自己那所谓的直觉不断跳动,如果她没有多余问起林依璐有没有发现不对的那个话题……
可惜没有如果,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林依璐比自己晚死一点,至少好让自己的良心不那么受到煎熬。
显然
,这两人都不知道突然将目光转向她们的祝奚清的眼神中到底有什么含义。
网吧老板声音冷淡地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说:“看来不用麻烦你了。”
在这做什么都显得很慢的小镇里能有这么快的出警速度,要是没有那些一直追踪乃至监控杀手的刑警们出手,祝奚清能直接生吃一台电脑。
祝奚清挂断电话,并将手机撂在前台。
娄小蓉皱着眉毛看着他,在以眼神询问他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
祝奚清则正在向林依璐和杭雨的方向靠近。
在二人用力抱紧彼此,努力让不想工作的声带发声,希望祝奚清能别杀对方时,祝奚清只平静路过她们,一言不发。
刚被关闭还没个两分钟的卷帘门再次被他拉开。
将卷帘门拉开时,并不是一鼓作气直接掀起,总是要在拉到一半时转身从外头借力往上推。
祝奚清弯着腰从卷帘门下走出时,那些诡异的亮着灯却不在鸣笛的车,也纷纷打开了大灯,就像是在给他指路一样。
车上走下来的一个人,背对着车,看不清具体面貌。
也不知是受车灯打光影响,还是这人本身就体格格外健壮,在祝奚清将卷帘门完全打开,眯着眼睛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来人剪影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人类,反倒是一头体格壮硕的棕熊。
直到他冷漠地将卷帘门全部掀开。
同时远远对着那边的人举起了手,做投降模样。
在这个夜晚第二次被枪对准脑袋的时候,祝奚清却不再有任何火气。
在那看起来很像是棕熊的男人靠近他的期间,他道:“来这么快,我该说什么呢?”
“居民安全总归还是大于我们这些阴沟里的小老鼠互相火拼的对吧。”
那人用浑厚低哑的声音说道:“你要是阴沟里的小老鼠,那那些被你玩弄在鼓掌上的,因你的名号而畏惧不止的人,岂不是连下水道里的垃圾都不如。”
“好了,你敢出来,应该也是对我的到来有所猜测,直接说你的需求就行。至于普通居民的人身安全是否受到伤害,这些我自己会判断。”
“那就有劳这位先生帮忙把我的助手送到医院做个小手术了,其他的我来配合就行。”祝奚清拉长声线,语气慵懒地说道。
这话是在告诉还在网吧内的娄小蓉,要是不想掺和进这浑水,大可上网吧二楼,从小会议室的窗户跳下去,反方向离开这不宜久留之地。
但娄小蓉这会儿却由衷地觉得,老大的价值就算足以和官方谈判,但为了小明,手术也不可能交给对枪伤不会有什么了解的普通医生。
当然,不排除这位看起来很像棕熊的先生有想要将他们送去军区医院的可能。
但娄小蓉还是出来了。
两个姑娘被棕熊般的男人的助手带走,她们身上也确实没有什么损害,只是精神状态很不稳。
祝奚清与娄小蓉一起,前者给躺在摇椅上的曲明
波喂了一颗系统出品的丹药后,三人和这位体格长相与棕熊相似的男人上了同一辆车。
至于那些或昏死或真死的杀手中,又有多少死人和活口,官方又能从他们口中审讯到什么,这些暂时都和祝奚清无关。
在小明被送进医院,娄小蓉跟上以后,祝奚清相当淡定地接受了时尚单品的囚铐。
直到稳稳坐在一间环境逼仄的审讯室中。
对面坐着的便是一位留着齐脸直短发的女士和那位拿着记录本的棕熊先生。
两位也是非常有名的人了。
至少那些在里世界里搅风搅雨的傻鸟群体,每次见到这对组合都会忍不住骂一句条子,然后又灰溜溜地跑路。
祝奚清思考着脑海里的记忆,他们两人共计进行过两百三十六次的抓捕,其中一百三十二次成功抓获,至于其他的……
那当然是直接当场弄死。
是非常有名的棕熊和花栗鼠的组合。
也不是没有想过追捕他这位king。
但实话实说,在他不曾对脚下这个国家的人动手,也在这对组合经过严格审核后确定,可以的话,与其互相产生冲突,不如在必要时有所合作。
就像现在。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祝奚清安安稳稳地坐在座椅上,被铐着的双手摆在桌面。
“还是说干脆想直接把我关在这里,以囚困之名行保护之事。”
“虽然你说的是对的,但我总觉得有点不爽。”那位嘴上这样说着的女士,表情却相当的平静,一点变化都没有。
“夜莺、这个组合的名头你应该已经听过了吧。”
祝奚清点头,“一个侍奉着更大的黑暗的旗下杀手组织。”
那位女士继续说道:“你被他们追踪,甚至想被他们得到的理由,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了的点数。”
“不不不,我可不想在这方面有什么数。”祝奚清却摇头否认。
“一个普通的杀手突然涉入国与国之间的纷争,我可不觉得在这种局面里我能安稳活到老去,而我的愿望也就只是想在退休后享受平静生活。”
对面两人同时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我就当做你明白好了,何况从你被那个组织盯上的那一刻起,就应该知道他们是一群疯狗,一群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疯狗。类似的组织也会有一种特性,‘得不到的就毁掉’,你应该也很明白这种事吧。”
祝奚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他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说,之后不会以任何插科打诨的方式阻碍话题的进行。
对面两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夜莺的上阶组织与其背靠的国家官僚层面有所合作,而你脚下所在的这个国家与对面一直有着生死大仇。”
“无论是鬼医能给人毫无痕迹换脸的能力,还是白鹭白亚滢女士的电脑技术,这些都被他们觊觎。当然,也包括最为至关重要的你。”
“你的同行……那些不知被谁在暗
网上搞出的杀手排行榜上的有名的同行,他们大多只以为你的杀人任务完成率高达百分之百,却不知道的是你还做过战争任务……”
有一个小国,在其上层利用宗教信仰把握教育,又用毒品恶意控制全国上下,只为牟取个人利益期间,这个国家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支起义军。
然而这个国家在里世界最为出名的并不是他们上层和底层的纷争,人与人之间的互相侵蚀、压榨、折磨、损害。
真正出名的是那个国家底层百分之八十的人,随时都可以成为活体器官的局面。
而这种局面已经持续了百年。
这是在现代社会人为造成的年轻人普遍活不过三十的局面。
在那脆弱可怜的所谓起义军最初出现之时,任何一个观摩到这一支力量的人的想法都是,他们根本没有与其国家上层对抗的能力。
一个国家百分之八十的底层人员都可以成为活体器官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支配他们的上层人和全世界所有的黑暗都能交好。
一群渴望光明却又活不过三十的人拿什么反抗?
就算舍弃生命,他们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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