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掌柜的见郦黎心意已决,也不再开口劝阻。
……而且从刚才开始,师父就一直踩着他的脚呢。
() 待从仁心堂离开后,郦黎一行人与赵应约好时间,彼此道别,郦黎看看天色也不早了,便不再闲逛,直接回了宫。
刚到宫门前,郦黎才下马车,老御医就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陛下,我那徒儿L狂妄无知,还请您不要跟他计较,”他颤颤巍巍道,“我日后定会对他严加管教……”
“起来吧,朕又没怪他。”
相反,他还要谢谢那掌柜的呢。
要不是今天出了趟宫,郦黎还不知道,京城的吏治已经坏到了如此地步。
这些豪门贵胄,早就不把什么国家法度放在眼里了!
他越想越气,又开始研磨给霍琮写信。
算算时间,霍琮也应该快到地方了吧?
不知道他在路上有没有收到自己的诏书和葡萄,他特意叫人换马去追的,应该能在到地方前赶上。
虽然霍琮刚走没多久,郦黎想念他的次数,却比从前更甚了。
这个时代,是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尤其是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出宫一趟,郦黎再一次深刻体会到了这个事实。
他写完这封信,呆呆地望着外面天空中北归的大雁,忽然有种无力感蔓延全身。
自己,真的能够改变这个时代吗?
霍琮在地方进行改革的时候,一定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郦黎现在无比想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看待和处理这些事情的。
傍晚,又是一封信从京城出发,快马加鞭发往了徐州。
霍琮是在驿站收到这封信的。
此处距离徐州已经不远了,只有百十里路,不消一日便能到达。
他坐在窗边拆开信,和往常一样,一个字一个字,从头到尾,很慢地看完了。
虽然郦黎写信的语气很正常,但从寄信的频率中,霍琮能明显察觉到对方的焦急和迷茫。
这种状态可不行。
郦黎的计划是可行的,他想,只是细节还需要完善。
徐徐图之,方为正道,一旦急功近利,就容易出现纰漏。
霍琮和名门旧族打过很多次交道,很了解这些人的秉性,也知道该如何利用他们达成自己的目的。
相对而言,郦黎就比较欠缺这方面的经验。
但他有一处巨大的优势——在封建社会,皇权天然占据优势地位。
前提是,君主手握实权。
“主公。”
身后传来车轮滚滚的声音,伴随着清和嗓音一同响起。
霍琮转过身,抬头平静问道:“这么急来找我,何事?”
天光透过窗棂,照亮了轮椅上青年清雅苍白的脸庞,和那双清癯脸上格外明亮的眼睛。
他手中握着一卷文书,禀报道:“主公,望已经派探子北上,打探边境动向。近来匈奴内部纷争不断,七位王子彼此厮杀,只剩下二王子、四王子和五王子幸存,最迟明年,单于之位就会出分晓了。”
霍琮:“再让他们乱一阵子,中原连年天灾,经不起外族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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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带着几分好奇,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深思。
“不需要想太多,”霍琮瞥了他一眼,“既不是试探也不是拉拢,他只是单纯想给我写信而已。”
解望好好的,被就突然秀了一脸。
他面色微僵:“……望真的很好奇,主公您究竟是如何与陛下结识的。”
“说来话长。”
霍琮并未多讲,只是把郦黎的信递给他。
郦黎这次寄来的信里主要讲的都是朝堂之事,给旁人看也没关系,换做是从前那些……霍琮很短暂地勾了一下唇。
自己可舍不得跟其他人分享。
解望接过来,第一反应:
陛下这字,是怎么做到,每一笔都落在他意想不到的位置的?
不少字还笔画残缺,虽然也能看懂就是了。
但解望纠结了一会儿L,很快又释然了:陛下登基数年,严弥一直把控朝政,也不给陛下请太傅教导,能写成这样,怕是已经付出了超出常人十倍的努力自学了吧。
(宫中的郦黎:啊嚏!是不是我哥们在想我?)
“若你处在傅家、陈家或范家家主的位置,”霍琮问道,“你会如何应对?”
解望看完信,把纸张叠好放在一旁,无奈叹道:“主公可是忘了,解家虽然算不上世家,但祖上也是与三家有过姻亲的?这等问策,可是把望架在背祖弃宗的火上烤啊。”
但他的表情却丝毫没有为难之色,仿佛只是随口抱怨了一句。
紧接着,解望便就着这个计划详细分析起来,还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范家财力最为雄厚,傅家朝堂根基渊深,陈家则相对平庸些。这一代陈家家主性格十分优柔寡断,嫡子病弱,次子野心勃勃,相比起其他两大家族,确实更适合作为陛下整顿朝堂的突破口。”
霍琮点头道:“我们想法一致。”
“陛下有些着急了,”解望一针见血,“主公不妨回信安抚一番,以安陛下之心。世家势力在大景盘踞数百年,影响深远,想要削弱,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除非那人甘愿成为天下共敌,他默默在心中补充了一句。
“其实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我究竟要不要去徐州赴任。”霍琮说,“若我留在京城……”
解望斩钉截铁道:“若主公留在京城,即使有陛下力保,也最多是十死一生。主公当真要用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那仅有一成的可能性吗?”
霍琮沉默良久。
“可我不愿留他一个人在那。若是有人狗急跳墙……”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眼中闪过一道森寒杀气。
解望下意识道:“陛下有锦衣卫在身侧保护,应当安全无虞。退一步说,主
() 公也不必过于忧心,待徐州这边稳定后,望也可以再替主公暂代一段时间的州牧之职……”
霍琮立刻道:“那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解望盯着霍琮的眼睛,很想问他,主公你是不是早就在等着他这一句话呢?
但憋了半天,良好的教养还是让他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只是解望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番——瞧主公这模样,虽然人回来了,可心还挂在千里之外呢。
两日后。
朝堂上关于六部官员的任职仍争议不断,傅昭倒是老实了不少,可能是写奏折写伤了,全程都一言不发,眼神恍惚。
郦黎懒得听他们吵,反正这帮人现在拟出来的名单,日后估计一半人都得给他滚去蹲大牢。
罢朝后,他心累地坐在御花园庭院里喂鱼,想起明日又要出宫,也提不起什么劲来。
直到安竹一路小跑着,送来了霍琮的信件。
郦黎忙拿干净帕子擦了擦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看了起来。
等下。
霍琮怎么给他写了份火.药配置说明?
郦黎不可置信地往下看,在信件的末尾看到了霍琮的话:
“一切迷茫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这份配方我已经调整过比例了,制作成功率很高,但也要注意生产安全。力量赋予权力,权力产生力量,你有兵权火力在手,便不必担心太多,还是那句话,只管放手去做,剩下的万事有我。”
“以及,关于我那天晚上说的那件事,你可以再仔细考虑一番。我已平安到达徐州,心怀卿卿,夙夜思念,盼望来信。”
什……什么卿卿?太不像话了!
郦黎的脸颊慢慢涨红,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飞快地把信件叠好,掩耳盗铃似的丢到一边。
他不想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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