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放松别抗拒我(2 / 2)
因为失血,卡洛斯的头都开始晕了起来,眼前的雌虫也总算也冷静了一些,不再有刚才那么强的无差别攻击。
“泽兰,醒醒。”
他轻轻呼唤着雌虫的名字,双手慢慢地从前往后环抱竹雌虫,但动作也并未落实,只是虚虚地环抱,他生怕因为自己的动作再一次激怒雌虫。
“泽兰。”
卡洛斯呼唤的声音对于泽兰来说,完完全全游离在他的意识之外。
似乎有虫在叫他……
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泽兰脑海里总算出现了一段明确的意识。
他此时被困在意识的孤岛里,外面的一切都已于他无关,他的身体早已成了混沌状态下的杀戮机器,完全不受他意识的控制。
泽兰站在孤岛中央,周围一切均是荒芜,唯有无穷无极地海将他围绕着,海水平静无波,只是泛着死沉的灰色。
他能意识到身体的生机正在逐渐消逝,那些挣扎与撕咬不过是崩溃前的回光返照。在那暴动虫化结束后,他的意识会被淹没,还是会飘向何处,他并不知晓。
抬头望天,低头看海,笼罩他的无疑都是死亡的灰寂,咸腥的海风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直到,那从天际飘来的柠檬花,洋洋洒洒地出现,落在他头顶,也落在他指尖。
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柠檬香气,在鼻尖,也从他的味蕾而来,那比以往都要热烈汹涌。
“泽兰,没事了。”
在一片混沌中,泽兰甚至不能分辨出一个虫。
那道声音却是那么的熟悉。
泽兰捧着手心的一朵柠檬花,不知所措。
渐渐地,卡洛斯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逐渐变轻,雌虫总算是松了口。
他也得以长舒一口气。
可是,雌虫现在的状态并没有好转很多。
雌虫的暴动状态仅缓和了些许,从之前地向外疯狂攻击,变成了现在的向内耗损。
雌虫环抱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十根指尖如钢针一般扎进了自己胳膊里,全然是靠着损伤自己的方式发泄痛苦。
他必须得用其他方式安抚雌虫,让泽兰能够发泄出身体里那过剩的精力。
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卡洛斯也并不想采用这种方式。
虫族崇尚欲望的支配,是有迹可循的。
在雌虫陷入暴动状态的时候,若是能以这种方式让雌虫释放出来,也能缓解其痛苦。
雄虫得天独厚的小尾钩也是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小尾钩的桃心形尖端有一个肉眼不可察的小孔,它可以向他之前做的那样,用小尾钩释放出释放出毒素,让雌虫的身体逐渐瘫软,放弃抵抗。
同时它也是双向的,形同一个吸管,在小尾钩扎入后,可以迅速汲取浆液,缓解暴动带来的不适与痛苦。
至于副作用,那也是后话。
到了这个时候,卡洛斯已经别无选择。
他轻车熟路地放出藏在腰间的小尾钩。
经过上次那一遭,他现在有信心能熟练地操纵它。
桃心形的恶魔小尾钩从身后冒出,被束缚这么久,总算得见天日,它在空中晃悠了几下。
然后小尾钩便以雌虫的脸为目标,跟脱缰的野马一般冲了过去,顺带还极为亲昵地蹭了蹭。
卡洛斯:好吧,他收回他已经很熟练的话,他跟小尾钩一点都不熟。
在操纵小尾钩工作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得让雌虫……情动。
母胎solo的卡洛斯一时都有些犯了难。
他一只手环抱着雌虫,另一只手愣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雌虫现在的状况,根本容不得他再犹豫耽搁,每多浪费一分钟,都会对雌虫的身体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或许……就是弹奏钢琴那一样。
某稚嫩的新人就这么草率地做了决定。
卡洛斯曾经很羡慕那些自幼能学习钢琴的孩子,那是他最为遥不可及的。成年后还完债赚了钱,他才有机会圆一个梦,哪怕只是最为便宜的那种,他也算是买回了一架属于自己的钢琴。
可每次坐在琴椅上,他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那是他现在怎么追赶都无法拾起
的东西。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他这三脚猫功夫还能派上用场。
咚咚。
咚咚。
此时卡洛斯心跳如鼓,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也已无限放大。
他的手指轻轻的动作,就像是在缩小号的钢琴上起舞一般,修长的指尖宛若拥有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法。
当他的手按在琴键上时,每一个琴键都与琴身紧紧相连,带动琴身内部的琴弦止不住地颤动。
只不过这应是一架琴音不太美妙的琴,它的声音不似那些金色大厅里的好琴,甚至连发出正常的声音,对它来说都有些难度。
这是一架伤痕累累的钢琴,他的音律是嘶哑的、破碎的,每一个音节都是艰难地挤出。
此时此刻,他似乎已不再身处于逼仄的禁闭间,而是身处在某个清晨的林间,他坐于琴凳之上,弹奏着最动人的乐曲,
在卡洛斯的动作下,琴身的每一根琴弦都绷紧到了极致,只需他的手轻轻舞动,琴弦便会渗出晨露,随之震落。
哪怕这架钢琴想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是无用功。
琴身骗不了人,它总会在弹奏者手下发出最诚实的声音。
“呃……”
在意识一片混沌中,几个音节从泽兰嘴边溢出。
他无力地伸出手想抓住些什么,可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摸不着。
一直等到琴弦绷到紧得不能再紧,卡洛斯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趁着雌虫失神,卡洛斯急忙开始操纵小尾钩,它在半空中晃了晃小桃心,便直接冲向目标所在。
晨间的初露总会从枝叶的根茎滚落。
小尾钩如同久旱饥渴的蜜蜂,趴在叶片上吸取露水还不够,它绕着花枝转悠着,直到寻觅出最为稚嫩的茎叶,才匆忙停下。
它虽然是第一次出来采蜜,但并没耗费太多时间,它便对准了枝叶颈茎部的细长入口,将尾部的蜂针狠狠扎入,汲取着最为芳香的花蜜。
小尾钩工作需要持续片刻,在这段时间里,他需要控制住雌虫,让他别乱动。
卡洛斯环抱着雌虫,感受着力量在身体间的转移。
“泽兰,一会儿就好了。”
就像是哄小孩儿一样,卡洛斯轻抚着雌虫的脖颈,他手下的身体正止不住得颤抖,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停……停下。”
怀里的雌虫突然冒出了一句完整词,吓了卡洛斯一跳。
他脸皮很厚,但也不至于厚道这个时候还能面不改色。他连忙低头打量了一番雌虫,只见泽兰仍然紧闭着双眼,他这才放下心来。
“嘶!”
卡洛斯都还没反应过来,肩头就又是一痛。
雌虫咬上了他另一边的肩膀。
泽兰是属狗的吗?!怎么咬完一边肩膀嫌不够,还要咬个对称?
只不过这一次,雌虫暴动虫化的尖锐牙齿并未复原,可
雌虫啃咬的力道极为轻,卡洛斯的锁骨连带着小片脖颈都没能逃过虎口。
在牙齿的磨蹭下,他的肩膀也不过是破了些许皮肉,沾的全是口水,并无大碍。
就是……就是有点像一个没有尊严的磨牙棒。卡洛斯突然魂飞天外地想到。
进行到这一步,卡洛斯观察着雌虫的状态,泽兰似乎已经睁了眼,只是仍未知能否认清虫。
“泽兰,你现在是清醒的吗?”
卡洛斯在泽兰面前晃了晃,然后选择了最原始的方法。
他用手指比划出一个一。
“泽兰,你仔细看看,这是几?”
泽兰眼前已经有了一片光亮,只是都是模糊的,天空在下,地面在上,翅膀仿佛在漫天乱飞,银白的长发也在身上跑来跑去。
他此时无法看清手指,更别说分辨出眼前的虫是谁,只是凭借着身体本能,说出了他最确信的答案。
“大……大柠檬!”
卡洛斯扶额头痛,这是什么鬼。
雌虫身体好转了一些,但身体的温度并没有下降太多,足以使高烧把虫烧啥的程度。
他如果继续,可以进一步减轻雌虫的痛苦,缓解泽兰的暴动虫化。
但卡洛斯还是克服不了心理的那层障碍,那虽然只是治疗手段,却也算是极为亲密的事了。
之前小尾钩在雌虫的脖子释放毒素,有了一定效果。
到了现在,如果要缓解这种程度的暴动虫化,必须要在雌虫最为内里且脆弱的地方释放毒素,那里正是雌虫的生歹直腔。
卡洛斯在原地犹豫着,他正准备收回小尾钩,那里却陡然传来一阵剧痛。
“嘶!我的小祖宗。”
泽兰竟直接抓过卡洛斯的小尾钩,往后拽了一把,然后开始用指腹慢慢蹭着小尾钩。
“快!快撒撒手。”
卡洛斯连忙按住泽兰的手腕,阻止雌虫接下来破天荒的举动。
泽兰注视着卡洛斯的眼睛,他口中仍然喘息着,但手里的力道是一点都不减弱。
他被柠檬的香气包裹着,浑身除了伤势带来的疼痛,然后便是从脚趾尖一路蔓延到头顶的温暖,连每一根羽毛都跟浸了蜜一般,痛中带着些甜蜜的味道。
直觉驱使着泽兰,他想继续下去。
“别离开……”
“继续。”
泽兰手心的动作也没有停下,似在鼓舞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干,明明干了坏事,却看起来颇为无辜。
唉。卡洛斯重重叹了口气。
“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别后悔。”
卡洛斯的小尾钩挣脱雌虫的手掌,又开始在空中摇晃了起来。长长的恶魔小尾巴通体黑色,在灯光下看起来精致漂亮,就像是造物主最为得意的作品。
他没敢睁开眼,完全凭借着直觉操纵着小尾钩,让它去慢慢探寻那应到达之处。
“可能会有些疼,你忍忍。”
卡洛斯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不敢用太大的力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了怀里的雌虫。
“唔。”
泽兰喉咙在此时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呜咽。
小尾钩便开始在从未到过的道路上摸索着,这一路上充满了万千阻碍,稍有不慎便会失败。
卡洛斯脸上渐渐浮现出汗珠,他现在也极为不好受。
刚才中的药剂本来就没有完全解除药效,现在又来了这一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怜的小尾钩都快累得气喘吁吁了,这才抵达了终点。
毒素瞬间释放而出。
滴答滴答。
在卡洛斯未曾察觉的时候,窗外似乎也下起了一场暴雨。
雨水从天际倾泻而下,将整个甜蜜之家都笼罩在雨幕里。
禁闭区的窗户不知被什么虫给打开了,窗户露出了一个缝,但是这点缝隙也足以让窗外的暴雨趁虚而入了。
在窗台上,还放着一植物盆栽,它被虫遗忘在了那里。
那是一朵稚嫩雪白的小花。
雨水毫不留情拍打进窗内,打湿了窗沿,也沾湿了小花的花瓣,雨水顺着花瓣滑落,被盆栽里的泥土完全吸收。
这来的恰到好处的雨水,对于一朵小花来说是最好的养分。
或许在暴雨结束之时,这盆小花才能重新张扬开花瓣。
雨声仍未停下。
“放轻松,别抗拒我。”
一道声音却萦绕在泽兰耳畔,他记得这个声音。
这道声音此时有些嘶哑,却并不难听,每次响起的时候,就像是有一道阳光照了进来,总让虫感觉暖暖的。
泽兰站在孤岛里,任由雨水和柠檬花落在身上。
雨越下越大,孤岛外的海平面渐渐上升,逐渐没过泽兰的脚踝,然后便是膝盖,他的意识在海水中也逐渐被淹没,漂向了记忆更深处。
“贱虫!是谁教你顶撞雄父的?”
泽兰被一巴掌甩翻在地。
这股力道对于身为雌虫的他来说,并不大,只是它来的太过突然,让年仅6岁的泽兰猝不及防。
泽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看向甩他巴掌的虫。
那是他的雄父。
“把雌父还给我!”
小小的泽兰挨了打,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瞪着眼前的雄父,满腔的怒火重新给了他勇气。
他没管脸上的红巴掌印,也丝毫不在乎已经渗出血渍的耳朵,而是选择在原地助跑,冲向雄虫。
噗嗤一声。
小泽兰成功咬中了雄父,只是因为太过年幼,身体还未发育,弹跳能力也不够,仅仅是咬中了雄虫的手腕。
“贱虫,给我松口!”
雄父抓着他的头发往外拉扯,但是小泽兰拼尽全力咬住了目标,根本没那么容易拽下来。
直到泽兰一撮头发被硬生
生拽了下来(),魒?????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才摔倒在地,他往地上呸了一声。
那是雄虫手腕上的一块肉。
“是你,是你害死了雌父!把他还给我!”
小泽兰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械虫,嘴里一直重复着这句话。
他的雌父在在昨晚还会温柔地哄他入睡,但是自从雌父进了雄父的房间,便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听到过那个房间发出剧烈的声响,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也有那已经轻到难以听到的惨叫声。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趴着门只想让雌父出来再看他一眼。
最后等来的却是轻飘飘一句:“你的雌父已经死了。”
小泽兰瘫坐在原地,准备蓄力发起下一轮攻击,身体却突然一轻。
他被雄父一整个拎了起来。
“你这小贱虫,真的是胆子大了,不吃吃苦头,你还不知道谁是你的雄父!”
噗通——
泽兰被丢进了花园的水池里。
铺天盖地的水淹没了泽兰,无数水流争相涌入他的口鼻。
6岁的泽兰还从未学习过游泳。
他挣扎着放出背后的五对羽翅,试图靠着翅膀的拍打冲出水面。
但身为羽蛾一族,他们不喜水,水也注定是他们的天敌。
五对白色的小翅膀在放出来的瞬间,就被水瞬间吞没,沾湿的羽毛在他身后成了负重的累赘,把他一步步向水底深处拉扯。
小泽兰时刻牢记着雌父的话,越危机的时候,越要冷静。
他凭借着本能,将翅膀收回翅囊,四肢奋力地划动着。
也是那一晚,他学会了游泳。
小泽兰跪在草地上咳着水,他的五脏六腑都传来辛辣和刺痛感,可是他没有哭。
直到外出的管家爷爷归来,用一块白色的毛巾裹住了他,泽兰这才落下了一滴泪。
管家爷爷曾经跟他说过,以后他不在了,也一定会有别的虫将伸出手捞起他,给他一个拥抱。
过去了这么多年,泽兰被海水淹没着,灰色的海水从未消失过。
但这一次,一双手抓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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