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Chapter72(1 / 2)
Chapter72
麦考夫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从北镇出发,乘坐的马车本该远离死亡森林。
驾驶三个小时,犹如遭遇鬼打墙,居然绕一圈后回到原点,马匹更发疯似地冲入了森林。
好吧,他承认并非完全没有估测到这种可能性。
在他决定对剧情自动纠偏发起测试挑战时,就猜到会有离谱结果,想瞧瞧能离谱到哪种程度。
结果是马发狂了,车夫控制不住。
只能二选一,两人或在马车高速行驶时跳车,或是他抢夺车夫手里的缰绳获得马匹控制权。
麦考夫选了后者。
硬让癫马转向,不让它找死还嫌速度慢地奔向林深处入,而反方向冲出森林边缘。
随后,与另一辆马车在林边小道相遇。
这一刻,发狂近半小时的马匹终于力竭。
它停下脚步,甩甩尾巴,五秒钟后彻底温顺,似乎刚刚的横冲直撞是其他马做的好事。
如果这就是剧情自动纠偏,对面车厢里不可能坐着无关路人。
麦考夫推测来人99%与本轮“杀死白月光”任务相关。
根据医师卡伦的记忆,他认定的白月光是芬妮。
两人相识于三年前,芬妮将昏迷中的他捎出死亡森林。
卡伦说是昏迷,但在失去意识前,瞥见了走到他身前的人。
因为来人面具遮脸,他看不清对方的全貌,唯独记住那双棕褐色眼睛。
那一眼,让他有种过电似的发麻感。
卡伦被送回旅店,再次苏醒已是七个小时后,而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依旧很清晰。
那应该就是一见钟情吧?
卡伦从前不曾为谁动心着迷,第一次有种心脏不受控,被另一个人吸引的感受。
他得知救命恩人的化名是芬妮,之后经过短短两周的相处,更为这个女人的自力更生所吸引。
想要再进一步,但「开雾日」很快结束,芬妮也消失在茫茫人海。
三年一晃而过,卡伦再次来到死亡森林。
比起完成委托找到药材水晶骨,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找到芬妮。
如果再见面,卡伦自认有信心一眼就认出谁是芬妮,就凭那双令他魂牵梦萦的眼睛。
麦考夫对此持保留态度。他接受了原主卡伦的记忆,却无法产生共感。
客观评价,芬妮的眼睛缺乏显著特点,瞳孔颜色也是很大众常见的棕褐色。
如果芬妮的身形、音色、行为模式在三年间都发生了重大变化,仅凭那样一双眼睛要在一千五百多位冒险者中确定谁是她,那真的是在为难逻辑学。
梦境世界也需要遵守基础逻辑。
此时此地,逻辑学正蛮不讲理地展现它的强大本领。
麦考夫看向从对面马车下来的女人。
从身高体型、
未被面具遮挡的下半脸到走路步伐的节奏,女人与卡伦记忆里的芬妮相去甚远。
只剩一对棕褐色瞳孔与芬妮的颜色一致,但两者的眼神却天差地别。
偏偏,她就是某种意义上的“芬妮”。
麦考夫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旧识重聚的调侃。是调侃这次见面够刺激,他在卖力上演疯马惊魂计。
能凭着马术认出自己,来人只会是「M—蛋糕」。
再以前两次的通关经验,任务者往往是原故事线的主角,那么得出「M-蛋糕」是“芬妮”的结论也就顺理成章。
逻辑学的强大之处,不仅是让这段推测成立。
在梦境世界里,它变得更强悍。当任务者做出违背人物角色的行为逻辑时,故事线逻辑出手,一步到位把通关重点送到你面前。
剧情纠偏的手段不可避免地很粗糙,伴随不可预知的高危风险。
这次的风险是出现了一不小心就会把人摔成傻子的马匹失控。
麦考夫:没关系,扛得住,下次他还敢。
“好久不见。”
麦考夫打了招呼,却没有立即试探对方这一次的角色任务。
只问:“「幸福号」一别,五个多月了。不知您是否创造了新的魔术,还可以让我先睹为快吗?”
莫伦听到这个问题,笑了。
第二次通关发生在「幸福号」,但任务结束得太匆忙,两人来不及确认彼此是否是「湖畔古堡」的临时队友。
再说“五个多月”不见,却不是以梦境世界的时间计数。
因为离开梦境「幸福号」是七月,而今天是10月31日抵达梦境死亡森林。
由于梦境规定不能在故事结束前暴露真实身份,「M-冰淇淋」是在侧面试探三点。
既要确认两人在第二轮任务中相遇,又要打听两人的现实时间流速是否一致,还要试探本次能否继续联手?
莫伦如果同意再表演魔术,也就释放了友好的态度。
“从初春到秋日,确实很久不见。”
莫伦先肯定了现实里两人的时间流速一致,也变相确认了两人一起通关第二次任务。
她没有拒绝表演新魔术,但也没有答应立刻进行。
“或许,我们该换个地方探讨魔术。不必在荒郊野外,而是月光散落之处。”
车夫A与车夫B仍处于鬼打墙改道的惊慌中。
听到乘客说“月光”,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
死亡森林领域内,天空始终阴沉。依照往年经验,阴天会持续一个月,根本不可能见到月光。
月光根本照不到死亡森林,这魔术还能如期进行吗?
麦考夫听懂潜台词,这是在问他的本次任务是不是杀死故事线的白月光。
如果最终确定“白月光”指的就是芬妮,即「M-蛋糕」饰演的角色,他真能毫不犹豫地下手吗?
「我可以」。
这个
本不该有丝毫迟疑的回答,现在却无法脱口而出了。
通关失败,现实死亡。
杀死卡伦的白月光,是否等于间接杀死「M-蛋糕」?
这让麦考夫不得不慎重考量。
眼下,确定两人的现实流速一致,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增大,那么「M-蛋糕」是谁?
据其行事风格,先能排除父母与弟弟。排除法做到这一步,自己就能无所顾忌了吗?
万一,对方是海勒小姐呢?
他听得到内心最真实的回答,他赌不起。
麦考夫瞬间垂眸,掩去了复杂情绪。
两秒后再抬眼,平静地反问:“您知道的,月光是太阳光的反射。阳光刺目,高温灼热,它可能烫伤我,那么您会否有一丝于心不忍呢?”
莫伦面不改色,但也无法坚定地回答“没有不忍”。
现在可以100%确定「M-冰淇淋」的任务是杀死白月光。
前两次,两人幸运地没有出现任务冲突,这次是否还能双赢?假设最终只能是二活一的选项,她又该如何做出选择?
莫伦无法判定梦境角色是真实存在或虚拟数据,但确定任务者来自现实世界,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她能问心无愧地痛下杀手吗?
万一「M-冰淇淋」是某个熟人,甚至是福尔摩斯先生呢?
莫伦沉默了。
沉默了整整一分钟。
她终是开口:“理性不代表铁石心肠。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滚烫的月光灼伤您;如果不可以,……”
如果注定你死我活呢?
凛冽冬夜,寒风呼啸。
莫伦却似迎着明媚春光,坦然提议:
“那么就让我们在最后的夜晚共赴弗莱文圆形剧场,尽我们所能,欣赏一场自编自导自演的动作剧。”
弗莱文圆形剧场,即古罗马角斗场。
这是提议借鉴古老的角斗方式,以一对一正面厮杀的方式决定输赢。全力以赴,简单直接,免去了勾心斗角。
莫伦笑着问:“卡伦先生,您愿意吗?”
麦考夫也笑了。纵观他的前半生,习惯了偷天换日、暗度陈仓。倒在决定生死时,反而期待起死得坦坦荡荡。
他欣然点头:“芬妮小姐,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愿意。”
没有鲜花,没有月光。
唯有死亡森林的树叶沙沙作响。似古神的诡异低语,它宣布见证了两人的生死之约。
车夫A与车夫B面面相觑,相互摇了摇头。
听不懂,所有单词分开能是明白意思,但合在一起后完全不知道乘客们在说什么。这些冒险者是一年比一年更疯了。
冒险者疯,车夫不能跟着疯。
“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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