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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5 章 正文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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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墓园更显凄凉,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光秃秃的树枝立在空中,上面还盖着些许白色的雪。

远远望去,墓碑整齐地排列着,白雪被清扫干净,地面一尘不染,那些灰白的墓碑肃立在寒风中,每一块都守着自己的故事。

这片地方容纳的是生命的尽头,是人生的终点,无论之前如何,到来之后也只有永无止息的静谧。

即使有阳光洒下来,也温暖不了这片寂静之地。

徐慧瑛死后,徐昀杉只来看过她一次。

对于徐慧瑛,他一直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态度。

徐慧瑛从小给他灌输各种各样的思想,强制剥夺了他自己的思维,他渐渐活得像一个傀儡,漠视周身的一切,不管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或者是他自己经历的。

他听从徐慧瑛的一切,毫无自我地当徐慧瑛的提线木偶,自然对徐慧瑛没有任何想法。

产生想法的时间门大概是高二遇见晏廷的时候,他忽然体会到了以前从未体会过的心情。

他开始感受到开心,开始有了期待,开始不受控制地关注晏廷,看到晏廷会心跳加速,连呼吸的频率都会变化,离晏廷很近的时候,他的脸和耳朵会发烫。

晏廷身上好像有种无形的吸引力,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这些感觉让他找回了自己的思想,徐慧瑛捆绑他的线断了,但他并没有得到新生,反而跌进深不见底的谷里。

他在开心的同时感受到家庭带给他的源源不断的痛苦,在期待的同时领悟到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在想靠近晏廷的同时,又体会到无法言说的恐惧。

这些可怕的、望而生畏的情绪,远远超过了那些积极的、美好的感觉,像一颗摇摇欲坠的火苗扔进狂风暴雨之中,还没产生反抗的想法就已经熄灭了。

可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到原来的状态。

他有了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情绪,没法继续听从徐慧瑛的一切。

他或许有过摆脱徐慧瑛的想法,也或许怨恨过徐慧瑛,但那时候的那些想法只是一颗种子,还没来得及萌芽,徐慧瑛已经死在他眼前。

他坠入更深的深谷之中,只剩何穆之相依为命,他们度过了极其艰难的一段时间门,才终于把事态稳定在不那么悲惨的状态。

他又一次选择抛开对徐慧瑛的所有想法,把徐慧瑛藏进记忆深处,再也不愿想起。

直到三年前哥哥重病住院,徐慧瑛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等何穆之痊愈以后,他不得不到这里来看徐慧瑛。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看着徐慧瑛的墓地,还有墓碑上徐慧瑛带着微笑的照片,从白天看到黑夜,好像想了些什么,但一点印象也没有,然后就离开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门,徐慧瑛都没再来梦里找他。

晏廷将花放到徐慧瑛墓前,肃立地看着徐慧瑛的照片,郑重地鞠了一躬。

他扭头看徐昀杉,

徐昀杉也垂眸看着徐慧瑛的照片,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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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昀杉眼底闪了一下,偏头看向晏廷。

因为何穆之是执笔者,对于他自己跟徐慧瑛之间门的剧情,可能和现实没有差别。

大概在徐昀杉上四年级,可以照顾自己以后,徐慧瑛只要有时间门就会守在医院里,有时甚至夜里都不回来。

她跟何穆之待在一起的时间门远比和徐昀杉要多,但他们在一起时会说什么做什么,徐昀杉完全不知道。

何穆之没跟他提过,他也从来没有在意,他一直默认徐慧瑛会对何穆之很好,会把所有的温柔和关怀都给何穆之,会在何穆之面前当一个完美的母亲。

但听晏廷提起来,他忽然有了另外的想法。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

一个精神已经不正常,抑郁也非常严重的人,能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多好的样子?

徐慧瑛对他很不好,限制他的思想,控制他的心理,以至于他下意识不去想曾经和徐慧瑛在一起的日子,即使偶尔有片段闪过,也都是他不愿想起的内容。

但徐慧瑛也曾有过好的一面,她偶然看见徐昀杉画画,在他以为她会全力阻止的时候,她却选择了支持,即使在后来家里面临破产的时候,她都没有停掉他的绘画课。

虽然跟那些坏比起来,这件事情不值一提,但至少可以说明,徐慧瑛没有发病的时候,对他也是有在意的。

当她病情忽然缓和,意识陡然清醒的时候,她会怎样去想发病时期的自己?

她会觉得讨厌吗?会对他产生愧疚的感情吗?

晏廷看懂徐昀杉的眼神,顿了顿继续道:“她在哥哥面前,表现的是痛苦和忧伤,哥哥希望她能对你好一点,她自己也很清楚,但她控制不了自己,她积压的情绪太多了,没法发泄给哥哥,更没法发泄给那个只知道在外面潇洒快活的男人,只能全部发泄到你身上。”

晏廷眉头蹙了一下,当初拍那部电影时的种种情绪,又一点一点涌了出来,像抓不住的烟,朝四面八方扩散。

拍戏的时候,他一步步渗透于自己饰演的角色中,他想让自己真的成为那个人,所以和自己无关的剧情他没有好奇过。

他不知道这位母亲在他看不见的时候是什么样,也像自己的角色一样不去想那些样子,但当一切结束,他跳出了角色,以旁观者的角度回看这个家庭,他只能体会到深深的无力。

一个不幸福的家庭里,除了那个造就不幸福的始作俑者,没有人能够幸免。

他本来打算先不告诉徐昀杉,让徐昀杉平静一段时间门,等到时候电影上映,徐昀杉看完电影,自然就会知道一切。

既然徐昀杉选择主动面对,那他干脆直接说出来,让徐昀杉

() 和曾经做一个了断。

晏廷浅浅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妈妈其实一直觉得很对不起你。”

徐昀杉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看着徐慧瑛的照片。

晏廷道:“她怀有私心要的你,但也很期待你的出生,结果何鸿孕期出轨,她生完你又得了产后抑郁,哥哥也没能得到救助,所有的事情都在往坏的地方发展……那个时候她不让哥哥告诉你她的想法,是因为她知道自己治不好,以后还会更频繁地犯病,她没法阻止自己伤害你,所以不想你有心理负担。”

“她希望你不要原谅她。”

徐昀杉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地垂着眼睛,晏廷也不说话了,陪徐昀杉站在墓碑前。

风吹动着厚重的云层,推着它往前走,它遮住了阳光,却没有停滞,继续向前,阳光很快又露了出来。

晏廷这时才再次开口:“你要跟她单独呆会儿吗?”

徐昀杉点了点头。

晏廷牵起徐昀杉的手,在他凉凉的指尖上吻了吻:“我去外面等你。”

晏廷离开后,墓园只剩下徐昀杉一个人。

他还看着徐慧瑛那张微笑着的照片,看了很久很久,他才半蹲下来,和照片里的徐慧瑛平视。

印象里,亲眼见徐慧瑛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她一人奔波于繁华的城市之中,以为遇见了最好的爱情,以为能收获最好的亲情,以为事业还能蒸蒸日上,最后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事业、爱情、亲情,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三样东西,没有一个偏袒徐慧瑛。

她就这样一点一点磨尽了温良,变成了一个疯狂可怖的女人,徐昀杉曾经也无法理解,但在重新见到何鸿,跟何鸿产生争执以后,他好像有一点理解了。

徐慧瑛跟他一样,浑身包裹着负面情绪,那些情绪远比他所承受的还要多。

可徐慧瑛没有他这么好的运气,没有遇到像何穆之这样关爱她的长辈,也没有遇到像晏廷这样包容她的爱人。

如果他也遇不到何穆之,遇不到晏廷,也许还不如徐慧瑛坚强。

“……妈。”徐昀杉很轻地叫了一声,居然感觉有些生疏。

他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没有主动叫过徐慧瑛了。

徐昀杉抿了下唇,竟然不知道后面该接什么话,他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道:“哥哥的病治好了。”

“等他可以出院,他会来看你的,他打算出去旅游,去世界各地看看,其他的话等他来了再告诉你。”

徐昀杉站起来,转身往墓地外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过头看向那张照片。

“我现在也很好。”徐昀杉道,“你可以安心了。”

徐昀杉离开了墓地,晏廷就在外面等他,他们一起回家,又在小区超市里买了些菜,打算晚上在家里自己做饭。

公开了以后,晏廷就像完全没有负担了一样,和徐昀杉在外面连口罩都懒得戴了,甚至恨不得故意往记者狗

仔的摄像头上撞。

但就算公开以后不用隐藏两人间门的关系(),佦?彎?N?襼?腧?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徐昀杉每次都要把口罩强行拍在他脸上,他才勉为其难地戴起来。

现在在小区里,他更肆意妄为,说什么也不肯遮住脸,徐昀杉要自己遮,他也要想尽办法把口罩抢过来。

理由也很充分:“我们这么帅的两张脸,遮着你不觉得可惜吗?”

“……”徐昀杉无话可说。

不过小区里没有外面来的人,大部分住民也认识晏廷,只要把脸皮修炼得有晏廷一半厚,就算不戴口罩也没什么关系。

他们去蔬菜区买了菜,又一次收获了不少赠品,两个人一时半会也吃不完,徐昀杉打算晚上回去给丘比加个餐。

晏廷今年最后一部戏拍完了,代言也推掉了好几个,之后的日子虽然也要出门,但也只是去一去公司或者市内其他地方,比以前轻松许多。

晏廷现在下班时间门比徐昀杉早,每次都要去摄影棚接徐昀杉,起初徐昀杉是拒绝的,但自从一切尘埃落定后,他的拒绝起不到任何效果,他渐渐学会了说服自己。

热搜连着几天追踪晏廷和徐昀杉的各项行动,起初大家还激情满满,到后来也看得习以为常了,热度一点点降下去,营销号们赚不到钱,也纷纷转向了新的内容。

摄影棚的老板同事天天看见晏廷,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激动了,记者狗仔们也不再疯狂地蹲点拍照,两人过着平淡的情侣生活,一起上下班,一起遛狗,休息的时候一起看望何穆之,一起过二人世界。

何穆之的身体一天天恢复,也不需要徐昀杉时时守着,他大概在鬼门圈徘徊时收获了许多灵感,恢复后每天都在写东西。

他写东西时不喜欢被人打扰,有时候徐昀杉待得久了,他就会施展赶人大法,甚至还会打电话给晏廷,要晏廷过来把人带走。

他最近跟晏廷联系得挺多,就在两天前,电影后期剪辑已经全部完成,正式杀青,杀青宴定在一天以后,所有跟电影相关的人员全部参加。

何穆之也该是其中的一员,但他身体虽然在恢复,还没到能出院的程度,只能到时候在医院开一个视频,跟大家聊几句。

这几天晏廷一直在帮他,调试机器,琢磨发言稿,顺便聊聊关于徐昀杉的闲话。

杀青宴当天,徐昀杉给晏廷化了妆,又屈服于晏廷高超的耍赖技术,手把手教他给自己画了一个,这才终于坐上去宴会场地的车。

因为中间门磨蹭的时间门太久,到地方的时候,杀青宴已经准备开始了。

这次宴会包了半层楼的场地,声势浩大,光摄像机都摆了两三排,徐昀杉看着如此热闹的场景,一时有些愣怔。

“怎么了?”晏廷晃了晃他的手,笑道,“你不会被吓到了吧,要我抱你过去坐着吗?”

“……”徐昀杉回过神,剜了晏廷一眼,“你等下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我就先回家了。”

晏廷无所畏惧

() :“那可不行,你是这次宴会的重要人物,不单是作为我的化妆师,还作为剧本里的主人公,而且你还是代替何编剧过来的人,待会儿说不定还要上台演讲呢。”

徐昀杉一愣,这次真被吓到了,他稳住脸上的表情,抿了下嘴巴:“你没说过要我上台演讲。”

“只是有这个可能,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晏廷说完,搭着徐昀杉的肩膀安慰道,“你别紧张,不会让你说很多,估计就说说你对这部戏的看法,或者想对你哥说的话,到时候你随便说两句就行。”

“……”

徐昀杉收回视线,呆滞地看着地板,甚至无法想象等下会出现的情况。

杀青宴的事他好几天前就知道了,也一直在看晏廷和何穆之做各种准备,但从来没听说过他也要上去发言的事情。

要他对着那么多镜头讲话,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我回去了。”徐昀杉说着转身,抬脚就要往外走。

反正到时候肯定也说不出话,与其在镜头前丢脸,还不如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他还没迈出步子,晏廷手上施力,揽着徐昀杉的肩膀转回来。

“哎。”晏廷看着徐昀杉笑起来,“我吓唬你呢,真要你讲话我怎么可能不早点告诉你,你怎么又傻又不经吓啊。”

“……”徐昀杉还低头看着地板,拳头悄悄捏紧了。

他伸手拧了一下晏廷的腰,他们今天都穿的正装,很薄很贴身,他很轻松地掐到了晏廷腰上的肉。

晏廷吃痛地往边上跳了一步,徐昀杉顺势挣开扒在肩膀上的手。

“我去一下卫生间门。”徐昀杉扔下这句话,往外走去。

晏廷连忙追上来,两手圈住徐昀杉的腰:“我陪你去。”

这姿势虽然平常,但在这种场合做出来,只有晏廷这种厚脸皮才不尴尬。

徐昀杉压着晏廷的手,扭头瞪他一眼:“你就站这儿。”

“我不。”晏廷道,“这地方这么大,你要迷路了怎么办?我陪你去。”

徐昀杉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已经有几个人看过来了,他感觉自己现在比不穿衣服站在大街上还难堪,他看着晏廷:“你都不嫌丢人吗?”

晏廷跟那几个人笑着点了点头,又道:“我抱我老婆有什么丢人,我还能亲呢,过来……”

没等晏廷话说完,徐昀杉一掌拍他嘴上,推开他的头:“你先松开。”

晏廷老实松了手,后退一步,又嘿嘿笑道:“这下你不能赶我走了,口红都被你拍花了,你得给我补补。”

“……”

徐昀杉搓了搓手心的口红,往卫生间门走去,这一路走得及其坎坷,晏廷非要贴着他,他往边上挪一步,晏廷就跟着挪一步,两人就这么推推搡搡地往前走到目的地,徐昀杉给晏廷补口红,晏廷又极不配合,非要他用嘴来补。

徐昀杉终于烦了,将口红塞晏廷手里要他自力更生,转身走去外面。

他守在卫

生间门门口,等着晏廷补完出来,却先看见一个很眼熟的人。

这人长得太精致,虽然当初只接触过一次,徐昀杉也很快记住了这张脸。

他穿着一身正装,从卫生间门走出来时还在整理乱了的头发,也看见了徐昀杉,愣了一秒后笑道:“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徐昀杉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刚说完,又长长地“哦”了一声,“这边在办杀青宴吧,听说你是这部电影主人公的原型。”

徐昀杉又点了点头,问:“你也来参加宴会吗?”

“是啊,不过不是你们那场,是对面的。”那人说着,指了指徐昀杉背后。

徐昀杉没回头看,继续等着晏廷出来,但这人好像也在等人,退到一边没走。

他整理完头发,又开始整理袖扣,脸上的表情很冷淡,倒让徐昀杉有些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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