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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燃:“……”他忽然又想吐血了。
高烧的后遗症是身体一阵阵发虚,精力不济。若赵浔非要此刻下棋或者试探身份,倒真是麻烦。
却没想到陛下这次竟然十分识趣,甚至都没提先前那段关于身份的不愉对话,只是笑着说:“李兄,你且安心休养。过两日若是情况稳定了,我们便可回宫。到时,咱们再秉烛对弈。对了,说到棋,回去我还有一份礼物想要送你……是我亲手做了许久许久的。”
他甚至像无事发生一般,又用回了“李兄” 的称呼。
谢燃脱口而出:“陛下日理万机,原不必花太多时间在政务之外。”
赵浔:“……………………”
他万没想到对方能回这句,竟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回忆起了从前被帝师谢燃支配的恐惧。
然后,年轻的帝王才反应过来,幽幽道:“放心。朕都是趁夜不睡做的,耽搁不了阁下关心的政务。”
谢燃:“……”
这位谢侯爷自己处理事务惯常夙兴夜寐,竟下意识也这么要求了赵浔,不像做人家臣子的,倒像个扒皮长工的地主。
“说来,我从来比不得谢侯真心挂怀社稷黎民。从做皇子起,都是他一步步扶持而来。”
赵浔说着,也渐渐怅然,低声笑道:“世人不懂谢燃,畏他惧他,甚至误以为他不择手段,只为权势。却不知这偌大天下,满朝文武,包括赵氏皇族在内,恐怕再也无一人比他更忧虑黎民,殚精竭虑的了。”
说到这里,赵浔忽然微微一顿,笑道:“李兄,谢燃死后这么多年来,我常在想,只有谢燃这样的人,才当得了一句‘君子死社稷’,你说……他是不是真的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苦衷,为家国之事,而选择了自尽?”
账内燃烛点点,烛泪轻轻滴下,凝固成一滴化不开的血。
谢燃神情纹丝不动,就像一座顽固不化的神像,他说出的话同样滴水不漏。
“死后万事空,是非得失,毁誉由人。谢侯既然已死,为何而死,生前何志何爱何求,便已无谓,”谢燃低声道:“陛下将国家治理得很好,何必耽于死者,妄自菲薄?”
赵浔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现在他一笑,谢燃心里就虚:“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赵浔注视着他,微微摇头:“我只是忽然想到,你从未说过谢燃半句好话。就像他活着时,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一样。”
谢燃默然。
他实在无话可说。
赵浔又笑了一会,靠在谢燃的床头,轻轻道:“李兄,你不是问我为何执着于谢燃吗?共有三个理由,那我再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吧。这便是第二个原因了——谢燃是我的宿命。”
”我原本是污泥深处的渣滓,命比草还贱,混沌懵懂,不知道理,”赵浔低头看自己袍袖上精绣的锦缎云纹,诡异地笑了:“李兄,告诉你一个秘密……这皮囊,这尊位,皇权权位,甚至我脑子里的才略——都是他赠予我的……”
他微微靠近,俯视着谢燃,笑道:“原本,这都该是谢燃的。”
谢燃感到赵浔滚烫的呼吸,心跳陡然变快。他不自在地动了动眼睫:“陛下说什么秘密,我听不懂。只知道王位并非人人都坐得,皇权也并非真的一定是什么好东西。”
赵浔却只是轻轻道:“我说了,谢燃是我的宿命。宿命的意思就是,无论好坏,皆是注定。”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谢燃却是心头一震。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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