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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听错了,这里又不是明月山庄,现在的容与,怎么可能会屈尊降贵,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给他吹埙?
可是后来他发现容与这个人思想跟正常人还真不大一样。
那天晚上,他就站在窗边,看着容与一身白衣,坐在外面的石凳上吹了许久的长相思,晚风簌簌地吹落了一树的落花,洒在他的衣服上,头发上,他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任由一天月光和一树落花飒沓而下,皆化成了一地相思。
疯子。
赵长赢默默嘟哝了一句。
师父曾经和他说过,天下武功,用则进,废则退。根骨再佳的武学天才,若长久荒废武功,十年八年,最后也同寻常的乡野村夫无异。因此他从小便每日勤耕不辍,无论刮风下雨,他都早起练功,不敢懈怠。
自从他被容与用不知什么方法抽去了内力之后,他只能练些外家拳脚,内息已经许久不曾吐纳了,初时还好,但是这两天能愈发感觉到身体的内力正在流失,丹田处空空如也,若是再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自己就会武功尽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赵长赢摊开手,感受着曾经经脉里流淌而过的内力,想象着他们逐渐在体内复苏,慢慢将干涸的河床重新滋润,焕发出新的生机。
他前几日已经和二哥商定好了下山的出口,不能再等下去了,如今教主出关,容与短时间内肯定没时间再分心给自己,加上百花大典在即,他作为教中圣子,要出席接受众人朝拜,更是分身乏术,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阿留,你怎么看着憔悴那么多。”吃晚饭的时候,赵长赢夹了一块鸡肉,瞄着阿留明显暗沉下去的脸色,心下一动,装作随意地试探道,“晚上还要你守夜啊?”
阿留听得此话,当即花容失色,饭也吃不下了,立马急吼吼地跑回屋子里去拿镜子,“哎呀!真的……”
赵长赢见她懊丧地走出来,闷闷不乐地抱怨道,“这两日教中缺人,他们值守的都被喊去打下手了,只留了一个王二麻子,他一个人熬一晚上熬不住,我就说跟他一人看半夜。”
赵长赢心道果然,当下又添了一把柴火,趁热打铁道,“俗话说啊,男靠吃,女靠睡,女孩子若是睡不好,老得可快了,守夜这种事吃力不讨好,你睡觉便是了,我如今没有武功,跑不出去的。”
这些日子赵长赢老老实实地待在房中,真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人这种事,多半都是初时紧,时间越长越疲懒,特别赵长赢规矩得很,时间一长,那些看守们越发松懈,其中有几个之前便经常大白天的也不来,跟人去喝酒划拳,这还是阿留跟他说的。
因此此时赵长赢说完这话,阿留几乎没什么犹豫便答应下来,她往嘴里扒拉了两口饭粒,又忧心忡忡地举起铜镜看了两眼,右手抚了抚脸颊,问道,“长赢,我真的老了很多吗?”
赵长赢朝她挤了挤眼睛,笑道,“不会啊,阿留一直是最美的。”
夜半子时,赵长赢悄悄翻身坐起,极小心地推开房门,院内月华如水,愀然无声。门外王二麻子正提着酒壶,喝得东倒西歪,早已经靠着墙睡得不省人事,赵长赢松了口气,几下便从砖砌的缝隙中攀越而上,身形灵活得像一只雨燕,他天生不属于这狭窄的富贵檐,远方的惊雷还未停歇,可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振翅向前。
出逃计划顺利得不可思议。一路上几乎都没碰上几个巡逻的弟子,或许是百花大典在即,大家都一窝蜂赶着准备百花典礼去了。赵长赢沿着之前和赵明修看好的路径,一路小心地往前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逐渐隐没在了云层之后,本就黑黢黢的漏夜更沉了,树枝张牙舞爪地摇动着手臂,黑夜将白日里寻常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可怖的阴翳。
“赵长赢怎么样了?”娜迦歪坐在贵妃椅上,她一旁匍匐着两位面若莲花的男子,一位跪坐着替她捶腿,另一位正给她剥着葡萄,娜迦一张口,男子便喂进她嘴里。
“护法大人所料不错,那几个看守他的窝囊废给了点钱便买通了,今晚将值夜的弟子引走,属下刚刚得到下面的人汇报,说赵长赢已经快到桃花林了。”一旁的下属恭敬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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