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1 / 2)
大雪降了一夜, 凌晨化为细雪,便视线清晰起来。
七茜儿站在屋顶看庆丰,就觉着它没有想象当中的大, 却分外罗嗦起来。
却原来, 这人世分成了屋檐下与屋顶上。屋檐下是芸芸众生求活路, 屋顶上却是刀光剑影断生缘。
她的初衷,不过就是心向往之, 想做一件对得起良心的好事,谁能想到却招来钢刀加身?
被人拿刀劈砍, 这是她从前绝不敢想, 也绝对想不到的事情。
那是钢刀啊!刀啊!!
跟乔氏斗了一辈子, 那都是走脑子的事儿,甭说钢刀,菜刀都不会动的。
七茜儿一头冷汗之后,便异常愤怒了。
何至如此吖?
那一高一矮的两人, 现在就站在距离她不远的三个屋顶之外, 并死死的盯着她。
待她回身, 那矮个的又来,兜头对着她脑袋便又是一刀剁下,用的是江湖熟烂的刀技叫做披荆斩棘。
这招式是烂, 可是攻击一般开始都这样,什么顺手起手用什么。
刹那, 刀势席卷着寒风, 积雪扬起矮个这个小子就像个机灵蚂蚱般的蹦跶过来了。
七茜儿却哪里见过这个, 吓得一跳也不知道躲避,见他刀来,便本能一个仰面铁板桥。
只旁人的铁板桥是双腿撑身体,她是单腿翘着撑,而另外那条腿,它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等七茜儿躲了兜头这一刀,这腿对着这位挥刀的就是一踢。
七茜儿从未打过架,自然力道上没有用全力,踢完她依旧是愣了,想的却是,我把人家的孩子打了?我跟一个男人打架了?三十六式里?这一脚叫啥来着,哦,见兔顾犬,动作稍迟却不耽误事情,不不不!我打人了?我踢了人一脚?我?为什么要踢人家?
那矮个的就觉胸中如被千斤油锤猛的击打,他沉闷的呃了一声,那刀瞬间就从手中脱出,人飞出去,都不知道自己咋挨的踢。
事实上七茜儿也不知道自己咋踢的人。
那边高个的就撕心裂肺大喊一声:“前辈手下留情!!六好!速速躲开!!”
晚了,人都直接就飞到了附近一处没了住户的高宅墙上,把墙打出一个人洞来。
再说这边,七茜儿踢完人自己也傻了,她就傻站着,听到风声,伸手却握住了一把坠落的刀?
刀?刀!!!!
太吓人了好么?
这,这刀杀过人没有?
杀过没?
那高个的想到这矮个的上面那五个哥哥,顿时觉前程尽毁万念俱灰。
他赶紧跑过去,好不容易攀着墙头又把这人拉了出来,见这位捂着心口大喘气,便脚下一软,差点没摔倒。
活?活的!观音菩萨,满天神佛保佑,吃饭的差事保住了!
矮个子捂着心口,闷疼了好一会方站好,神魂具惊的又被头儿问了一串儿,你可好?可没事儿?
他自己也吓一跳,上下用手摸索一遍,最后就从怀里拿出一块凹陷的护心镜道:“我,我没……没事儿,我五好哥的护心镜?有事儿……坏了!头儿,我会被我哥扒皮抽筋的……”
可他这话还没说,就见对面女煞星又蹦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刚才那把刀?
这两人立刻闭了双眼,心道,我命休矣!
七茜儿心里慌的不成,就没有多想,她蹦到这两人面前,把刀小心翼翼的放到矮个手里,见他发抖握不住,还好心的拿对方袖子将手与刀把绑好。
又抓着他胳膊摇晃了一下,看稳妥拿住了,她才松一口气的的倒飞了好高,落下又默默站住,又与对方再次对视起来。
她想,这两人太坏了!看!刀依旧在他们手里,仔细
看去,竟然是刀头双开刃的利器!又何至如此?五十斤榆皮面而已?雪印长刀更亮,偏刀尖儿是对着自己的。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啊?
袭击朝廷六品诰命么?
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么?要被这样对待?七茜儿百思不得其解,想?难道不能去替朝廷赈济灾民么?
难道,自己闯了别样的祸事,而不自知么?
想到成先生家屋顶一片破瓦,她下意识挪动下脚,看看脚底,也不过是雪中浅浅的一双足印。
可看到这样的足印,却令七茜儿这种后宅女子,心里立刻升起一种微妙的情绪,她上辈子加这辈子,那臭头都没仔细看过这双脚丫子。
倒不是说难看,现在也是白嫩的,小小的一双,指甲盖儿还是粉红红,怪好看的……可,被对面的男子看到了,那就,那就……不如杀了灭口吧?
她努力,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刚才这两人看到自己的脚没有?好像是今儿的裙还算长,应该?没看到吧?
七茜儿吸吸鼻子,脚在裙底的掩饰下,便是左右连着一顿扫。折腾完,她又回头看看来路,看到满目银白便松了一口气。
到底,脚这样私密的……被人看到,她还是会羞涩的……
她想的就是自己的脚,露脚的羞涩已经摒弃了刀的威胁。
甚至她下意识把刚才已经交手一次,一招退敌的事儿都丢到了天边,只当没发生一般的,继续在心里扮无辜。
后宅女子的思维就是这么奇异。
可是对面的两位差役,人家却不是这样想的。
站在七茜儿对面的两个差人,心里是怵的,身体是微微颤抖的!
他们亦不过是江湖后辈,虽分堂比武,他们的成绩也在中上,然而,就是上上也没有如对面这女子这般的深不可测,人家打自己就是一招,这还是腿下留情了……
一百多斤的壮小伙子,被人凌空踢飞七八丈,还直接镶嵌进了砖墙里面,偏她用的劲道奇巧无比,人飞出去进了墙,抠出来竟然没有一点损伤?
现在想想,妈的!这女煞星随意纵身便可两丈高?
历代祖师爷,这是两丈啊!两丈都不止啊!!
高个的吞咽了一下吐沫小声骂了句:“六好?!”
矮个的也吞咽吐沫:“头儿,才将我,我也没多想啊……”
“你~你害死我了!”
“头,都这时候了……”
原来却是那矮个的不长脑,见到一妇人来回跳屋顶,也是头天值夜,他年轻气盛根本做事不走脑,见了人便提刀就上了。
谁能想到呢,对面的这位身法诡异,行动也充满诡异的调调,这是什么人啊?随随便便一跳就两丈二三的样子?你,你,你躲就躲呗,跳那么高你,你吓唬谁呢?
这煞星一身古怪,偏偏头顶还蒙着黑色布巾,来来去去,人飘那布也飘,就越发像个鬼了。
如今想到这位一蹦两丈,这两位便后怕无比。
众所周知,江湖人最爱挥刀讲理,大家走江湖刀头舔血换饭吃,凭的就是血里历练出来的手艺,命里争出来的钢刀切肉的爽利,那一刃过去削肉剔骨,那一纵如仙来去无踪,便是江湖客的极致梦想。
各种传奇想说就有,知名的人物,只出现就得有些不平凡的地方,譬如,深山峡谷飞瀑流星,万里大漠一线孤烟,古道侠影萍踪长剑封喉,人过寸喉一线血红,那血崩出来~再看人?
不见了!!
至多只观到袍袖飘飞潇洒决然一背影……最少得两丈高。
如今天这般。
轻身功夫好练么?哼哼,练练便知道了呗。
从树上跳下来容易,你再跳上去试试?对吧!所以,轻
身的功夫比杀人的功夫难的多的多了。
江湖人都喜欢练轻功,也无它,辅助技艺,练好了攻击起来提高速度,打的是漂亮利落的姿态,那才是大功家才有的风范。
可吃了大苦,受了大罪,最后跳几个屋顶容易,传说中的纵云梯借力上个城墙也容易,地面上起跃腾翻,来来去去交手,打不过翻身就上树立刻挣脱困局的却少之又少。
无它,高人疾风骤雨攻势之下,人旋进去满目都是白刃,碰上去就得流血,不是不想跑……这世上最难练的,却是保命的功夫啊。
轻功练好了,能活下去。
像人家白石山的那些郎中,朝廷一下律令,瞬间一哄而散,他们搏命的手艺从来就不好,郎中到底是救命的,也不是动刀剑的,如此人家世世代代就专精两门技艺,医门与轻身逃命的功夫。
现下九思堂全力缉捕,俩月多了,抓到几个?具是小鱼小虾!
还有那佛家道家武儒家这几门,具是修心坐禅的大功家,他们的轻身功夫那也是一绝,老传承早就知道这样功夫的好处了。
咳越是高明的轻身功夫,越得仰赖身上的一口先天元气,气不到,脉络不宽,呼吸连接不上,如何纵身飞跃。而飞多高那就得看功力高深……如此,那对面这个……那一定很深啊!
高矮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及检讨当中。
矮个子就恨不得直接打死刚才挥刀的自己。
他俩才将是疯了么?一个劫道吓唬,一个上刀就砍。
这两位差人总算是见到了神往的技艺,却想的是,历代祖师啊,初一十五的香火别想了,徒孙今日捅了马蜂窝,怕是把命交到这里了,我们……我们这大清早的,是!是砍了个鬼啊!!
如此,他们更不敢动,便在风雪中与七茜儿对视,然……大冬日的,冷啊!
煎熬到最后,那矮个的迎风就打了个喷嚏,七茜儿身躯立刻倒退,又是一丈高。
对面两这位马上将刀警惕的护在胸前防御,并大退十数步。
总这么,也……也不成啊,家里营生那么多,臭头的鞋垫子还没剪呢,今儿牲口也没喂呢……
七茜儿心想,到底是自己不小心,好好的走什么房顶?屋顶?
咦?好像不对啊,我走房顶怎么了?
她终于开口了。
她问对面:“两位?才将好像听你们说,大清早我在你们~你们衙门口肆无忌惮的上屋顶?却不知道,二位衙门口在哪儿?”
高个的咽下口水,一手握刀,一手对着身后一划拉:“那,那边!”
这么高的汉子,说话怎么稀里糊涂的?
七茜儿是个认真之人,便再次询问:“哪边?劳烦指示清楚!”
问这个干啥啊?你就说怎么对付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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