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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狐狸与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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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个事主也悄悄进门来了,正是顾敖刚。

这货是顾家人一致认定的,从相貌到生活习惯都最像顾培的一个,生得帅气,有洁癖,爱干净,也是全家,连在关贸工作的顾敖武都比不上的,优秀的一个。

但今天他头发油不拉叽,衣领一圈汗渍,眼眶里还有眼屎,身上一股浓浓的汗臭,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一身落魄又满脸忐忑,他轻唤:“婶子。”

林白青小声问:“你爸在医院吧,人还好吧?”

顾怀尚是急性心梗,虽然抢救的及时,但还得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顾敖刚点头:“还好。”

他们俩父子都没脸见人了。

林白青把楚春亭抄的,个RI籍老头的信息给顾敖刚看:“有你认识的吗?”

顾敖刚接过笔记本,说:“我先看看再说。”

这时穆成扬在问陈延:“你说他们的手断了,怎么个断法?”

陈延忙了一晚上,此时才顾得上喝杯茶,说:“全是右手指骨,粉碎性骨折。”

穆成扬说:“我听说他们是中医,指骨断了,以后还怎么行医?”

右手手指是一个中医的命根子,当你要诊脉,得手指来捉,当你提着针,想要判断穴位的深度,准度,针在肌肉里的震颤,跳跃,牵引时都需要用到手指。

指骨骨折,哪怕动了手术,痊愈了,但手指内部的神经已经被破坏了,那怕动手术后重新接连上,但内部会有疤痕,疤痕会影响触感,大夫的手感就会消失,也就会失去对疾病最基本的判断力。

甚至连学生都教不了,因为手指再也感觉不到人体经络中的气血流动了。

个七十多岁,一身医术的RI籍老大夫,因为冲动打架,彻底废了!

楚春亭感慨:“RI本人可是咱们的友邦佳邻,那俩打人的坏老头太过分了,太损我泱泱华夏,礼仪之邦热情好客的形象了,你们要严肃处理他们。”

陈延点头:“当然要处理,但他们年龄太大了,顶多也就拘十五天吧,拘的时间太长我们也怕要闹出人命的。”

打人的老头也是老头,关久了也要出事,也只能批评几句,拘个十五天。

楚春亭拍着大腿再感慨:“保济堂的陆庆坤,一代大医,就是因为手指指筋断了才行不了医,跑东北贩参去了,那几位日籍老大夫以后可怎么办呢。”

陈延苦笑:“他们年龄都那么大了,何必再行医呢,回家颐养天年吧,姓桥本的那位应该家世很不错,家属会带着律师团来保,据说要来七八号人,我们公安局这回麻烦大了,我也麻烦大了。”

林白青内心有点愧疚,陈延是个好公安,却遭了无妄之灾。

而老桥本的家属,既然带着律师团来,应该是想把事情压下去吧。

他们准备怎么压,花钱摆平?

楚春亭看了孙女一眼,说:“人在医院吧,我既是灵丹堂,小林东家委托来处理

事情的长辈,又能代表咱们东海文化届,理应去表示一下慰问,正好也劝劝几位国际友人消消气,没问题吧?”

陈延说:“在对面的市二院骨科,你们随时可以探望,不过小林东家,RI本那边,老桥本先生的家属动身之前打过电话,说希望事情能和解,局长的意思也是,目前东海市正在搞文明旅游城市,为了城市形象考虑,希望你能和解。”

七十岁的老贼,偷东西没到手,还在局子里被人打断了手,要不要和解?

楚春亭本来悠哉游哉,神情泰若,但在听到和解二字时蓦然有些紧张。

穆成扬也蓦然坐正,拳头都捏起来了。

林白青说:“和解的话,对方应该要给我们钱,还要签保密协议吧?”

陈延说:“RI本那边昨晚通打电话,说的是只要愿意和解,条件任你开。”看了看表,又说:“他们大概晚上八点就到了。”

昨天下午拘的人,晚上八点定的案子,老桥本打电话联络的家人。

但家属来一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到今晚八点他的家属才能到。

而当他们来,就要谈条件,摆平她,并给封口费了。

条件任她开,是不是她想要多少钱都行,一百万,一千万,他们会给吗?

整个公安局在一瞬间陷入安静,但林白青总觉得身后如有芒刺,回头一看,大吃一惊,因为办公室外面聚了一帮子公安,薛副局长首当其冲,他身后围了一大帮人,基本都是上灵丹堂摘过‘痛风帽’的。

所以大家都很关注这件事,也都要听她表态吧。

林白青站了起来,回头看着所有公安,先说:“我是一名医生,中医,承蒙师父教诲,有一些独道的医术可以治病救人,我的时间非常珍贵,我只愿意把它用在治病救人上,所以,我不会浪费时间见任何一个试图和解,或者花钱摆平事情的人,不论他们开多少钱,也不论他们想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如果不是号称‘痛风局’,也许这些公安不会理解她。

但一个只要花两个小时就能彻底治愈一种疾病的人,她的时间确实很珍贵。

让她浪费时间跟RI本人纠缠,这是不对的。

但还有个问题是,市领导怕影响到旅游城市的形象,给了压力的。

公安局也很难办。

“我可以无条件原谅位RI籍老中医的盗窃行为。”她说。

从局长到普通公安,全松了一口气,毕竟只要她肯原谅,他们就不会太难办。

但原谅,又不要钱,不和解,她会不会太亏了点。

林白青又说:“我会保留我追究这件事情的权力,还请公安同志向犯罪嫌疑人的家属转达我们的意见,也让他们不要来骚扰我,浪费我行医的时间!”

不和解,保持追究的权力。

那么,这件事就不会被摆平,压下去。

公安局也就可以定调,认定他们的盗窃行为!

……

如果要用一个词形容此刻‘痛风局’所有人的心情,那就是:热血澎湃!

虽然失了钱,但是保住了节气嘛。

楚春亭也没想到孙女能这么硬,手抚大腿,一脸欣慰。

薛副局长笑着说:“真是没想到,小林大夫不但医术好,为人处事,够大气!”

“放心吧,只要你态度坚定,我们保证,不会让任何人骚扰你,干扰灵丹堂的正常工作的。”陈延也说。

一帮公安也皆笑着说:“这是咱的地盘,小林大夫是咱的大夫,我们怎么可能放任人骚扰你的。”

原谅,但不和解,也不要钱,听起来很容易。

但在一切向‘钱’看的九十年代,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就值得所有人尊重。

当然,既她有这个态度,公安也不可能让桥本的家人骚扰她的。

毕竟也算国际案件,签完谅解单,大周末的,林白青一行人是被所有在岗的公安集体送出局子的。

而现在,他们得去看望位RI籍老中医了。

自称能代表东海文化界,楚春亭还给位RI籍友人带了礼物,使着穆成扬上车拿礼物去了,顾敖刚押后一步,指着笔记本说:“婶子,还是有点麻烦的。”

林白青问:“怎么就麻烦了?”

顾敖刚是去过RI本的,跟玉子家的长辈见过面,他当时也想不负责,扭头走人,之所以走不了,就是因为玉子家的势力非常大,他说:“姓桥本的那位叫桥本九郎,是玉子一个远房爷爷,他们家族在奈良势力很大的。”

林白青轻嗤:“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混道的,你怕公安管不了他们?”

顾敖刚说:“公安只能管明处,管不了暗处,他们不叫混道,叫帮派,势力特别的大,我怕他们明着不敢骚扰,但暗暗为难咱们呢。不做初一做十五,咱们防不胜防呀,咋办?”

林白青冷冷看顾敖刚:“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又说:“以后你们顾家人都离药堂远一点,出门在外也留点心眼,别净给我惹麻烦。”

“但是……”顾敖刚还想说什么,楚春亭正等着林白青呢,笑问:“青青,你知道RI本人要怕了,会是个什么样子吗?”

林白青反问:“他们会怕吗?”

在她印象中,那个民族的人是不知道怕为何物的。

示弱和道歉是他们的保护色,而在面对中医时,他们执著到近乎变态,为了一剂药方,一味药,可以以家族之力,几代人接力式的投入,契而不舍。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在将来拿到70%的国药国际专利。

以及,拥有那么多失传医书真本的原因。

林白青上辈子见过的,RI本中医界的人士不少,但从来没见谁怕过。

或者说没见谁真正愿意善罢甘休过,她也不知道楚春亭能不能做得到。

顾敖刚听顾怀尚说起过楚春亭,东海第一牛逼的道上大佬,今天头一回见,见也不过个瘦巴巴,又矮,精干利

落的小老头,看不出什么来。

再听他说话,也是没头没脑的。

他一笑,说:“等他们不道歉,不说思咪嘛噻的时候,就是他们真的怕了。”

……

市二院骨科,文化厅的马厅长带了一帮人等在门口,见了楚春亭,上前说:“您老讲的事我了解过了,事情确实非常让人气愤,但咱们现在要主抓旅游业,事情呢,应该让媒体报道一下,但虽然宾客不仁,我们作为主人不能不义,人家是在公安局受的伤,慰问一下确实很有必要。我就不出面了,您去吧,我喊了几家主流媒体,会全程记录,报道的,当然,措辞方面,我们尽量委婉一点吧,为了不伤大家的和气,就不说是偷了……”

楚春亭说:“用‘未经主人同意,擅自拿取’,这个字眼,你觉得怎么样?”

马厅长说:“不错不错,就用这个,‘未经主人同意,擅自拿取’,报道就定这个调子!”

顾敖刚一听这俩人的聊天,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心说不是说楚春亭是混道的吗,怎么主流报社的媒体都能喊得来,而且报道要怎么定调,他居然信手拈来?

在他的主观意识里,楚春亭就是个道上混的老混混,老流氓。

结果人家这社交圈子,这言谈,这格局视野,都叫顾敖刚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林白青并不理顾敖刚,等楚春亭跟马厅长交涉完,跟着老爷子上楼了。

骨科,人间的病房,还真是,仨老头排排躺,头顶都挂着液体,右手全缠着纱布,只右手,废的可真妙,妙到林白青想要怜悯都怜悯不起来。

有俩女公安守着的,看来了一大帮人,赶忙迎了出来。

事发的太快,RI本那边的家属还没赶来,乍眼瞧过去,仨老头格外可怜。

楚春亭跟女公安握手,问:“咱们的邻邦友人伤的严重吗,要不要动手术?”

女公安说:“正在等家属呢,听家属的意思,他们信不过咱们国内的医生,要送去M国去做神经修补手术。”

去M国做神经修补?

祝他们好运吧。

这是头一回,林白青知道楚春亭居然懂RI语。

因为他走向位RI籍老中医,一人一句,用RI语问候了他们一遍。

来的记者,现场的公安,就连仨日籍老头都很意外。

但这其实并不算什么。

因为楚春亭在解放前是搞投机买办的,要不会几国语言,他是搞不了买办那一行的。

刀疤老桥本在靠窗户的位置,楚春亭走了过去,先热情的用中文说了一番友好邻邦啦,相亲相爱,以后想要药方子啦,想要可以用正规的方式来讨,就不要用‘不告知主人,随意拿取的方式啦’之类的话。

紧接着,示意穆成扬拿出自己要送的礼物来。

刀疤桥本一直笑容可掬,亲切而谦和,还在不停的道歉。

显然,他并没有怕。

直到楚春亭捧上他的礼物时,

他终于不笑了。

那是两件陶器,一样是一只狐狸,另一样是一只獾。

有几个记者忍不住笑场了,林白青也差点憋出内伤,穆成扬在捶墙。

狐狸和獾,据说是RI本人最讨厌的动物。

因为全世界所有人想起他们,就会想到这两种动物。

胆小,但又贪婪,狡猾,喜欢偷窃,恰是这两种动物的品格。

楚春亭太损了,但是,这俩样礼物也太贴切了。

记者在拍照,楚春亭弯腰,在用RI语小声说着什么。

而刀疤桥本的脸色,在快门和闪光灯中,抽搐,扭曲,逐渐狰狞。

忽而,楚春亭大笑,伸手去握刀疤桥本的手。

他的出手太快,大手握上对方的手一把狠捏,在刀疤桥本的嚎叫和两个女公安,记者们的惊叫声中又松了手,忙说:“握错了握错了,我忘了您这只手受伤了,应该握另一只的,思咪嘛噻,思咪嘛噻!”

刀疤桥本哪还能笑,能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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