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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害怕你!”斯江紧紧抱住景生,浑身发冷,“我?不许你这么说,不许你这么想!想都不许想!你是因为我?才那么生气?的,你没?有!你不是!你像大舅妈像舅舅!我?没?有怕你,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别这么说——”

斯江泣不成声,景生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她受不了,他是不是一直都有这种恐惧,她竟然不知?道他有这种恐惧,还往他心?上插了最锋利的一把刀。

景生招了招手?,一辆差头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那夜回到万春街,景生进?了亭子间就再也没?出来。第二天一早,斯江六点钟被闹钟闹醒,发现景生已经走了。

——

后?来斯江问过斯南。

“如果你喜欢的人,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万一他杀了人,真的杀了人,你怕不怕?你会怎么办?”

问题实在问得很幼稚,但斯江迫切地需要一个听众。

斯南头一歪:“帮他埋尸体呗,我?很能挖坑的。”

“他杀了人!”

“那又怎么样?他对我?好就行了。”斯南又道,“他要不对我?好,我?就举报他让他坐牢,嘻嘻。”

斯江无?语。

如果,假如有如果,她当?时也像斯南这么回答,景生会不会好受很多?

世?界上没?有如果。

第300章

三月的第一个礼拜天是惊蛰,下午两点有场徐汇校区和闵行校区的足球友谊赛,景生?本来请了假不参加的,临到周六下午突然改了主意。没想到挂完电话?后?,时?间突然好像减缓了流动速度,每个小时?都?变得很难熬,他在回和不回之间不停地反复摇摆,晚上在?自修室熬到九点,又去操场跑了二十圈才回寝室。舍友说他家里来过三次电话?,景生?道了声谢,端起脸盆去水房洗澡。

早春乍暖还寒,冷水冲在?身上,激起一层密密的鸡皮疙瘩。谁会打三次电话?来?肯定是斯江。景生仰起头闭上眼,任由喷淋头的水飞流直下拍在?脸上。他其实也怕,他怕斯江怕他。那夜斯江扑上来拉住他的时候,眼里有恐惧,带着距离感的恐惧。那种恐惧,很容易会变成排斥和憎厌。

景生?低下头,下死力搓揉着自己的臂膀,手臂上满是红痕。

压抑的嘶吼声中,拳头带着水花击打在墙上,一下,两下,三下,最后?十?指张开,无力地撑住了他微微颤抖的躯体,还带着旧伤的手背又渗出了血,惨白的日光灯下,鲜红的血迹顺着水流在白色瓷砖上迅速变淡,消失无痕。

景生?盯着手背上的伤口,想起自己小时?候打架从?来不怕流血,甚至带着一种隐隐的恶意的期盼,身体里的脏血流光了,他是不是就彻底干净了。再后?来,他逐渐遗忘了血脉承载的原罪,他以?为在?上海在?万春街在?学校他就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正常人,他一直在?努力地当一个正常人。可他不是,去年和唐泽年的那一架开始,他意识到他控制不住那股暴戾。理智声嘶力竭地吼着够了、停下、有话?好好说,沸腾的血液却?指引他做出了本能的反应。听到周围的人说“又有男生?为了女生?打进丽娃河里了”时?,他松了一口气,他没有不正常,他只是这些人其中的一员,甚至,唐泽年和他也是一样的,落下水后?还是愤怒地朝他挥拳相向。

但斯江的害怕戳穿了他所有的自我安慰。她说得对?,他可以?不那么?暴力,只制住老阮就行。他明?明?是清醒的冷静的,每一拳的落点和力量都?算得很准,但他停不下来,不只是愤怒到极致,还恐惧到了极致,只有暴力能让他不那么?恐惧,能证明?他可以?保护斯江,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在?跟斯江说开前,他犹豫过很久,他想过就以?“阿哥”的身份陪着她走下去,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嫉妒唐泽年,斯江和他在?一起的任何画面都?让他无法忍受。他曾经无数次打开阿奶的《圣经》,默读: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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