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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肖回渊的声音又起:“你告诉我,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肖兰时只淡淡地应了声:“再说。”

肖回渊急忙:“肖——”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肖兰时就匆匆断了真气。瓷娃娃上面的光消失了,他刚要把它塞回怀,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肖兰时立刻警惕得像是一只野猫:“谁?”

施行知幽幽的声音传来:“肖月?”

往前走了几步,施行知的脸出现在油灯的灯光下。

他木讷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肖兰时打量着他:“你又为什么来这里?”

施行知抬了抬手里的木盆:“倒水。”

肖兰时又盯着他看了两眼,看施行知的模样,不像是听见肖回渊声音的模样。

于是他立刻问:“今天从华说,祁安山上的守卫什么时候才回来?”

施行知思索片刻,道:“子时。”

“现在是什么时刻?”

“戌时。”

肖兰时拍拍他的肩:“多谢。”

“诶——!”施行知忙转头要叫住他,可肖兰时立刻风一样匆匆跑远了。-

肖兰时从祁安山上下来,便立刻易容朝向满庭芳走。

他捂着胸口的伤,脸上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那天攀登的时候,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只是稍微运用下真气,他整个人便像是一只被抽干的河床。

夜晚拉开了序幕,在金麟台守卫的鞭声和队列中,家家闭户,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一两声狗吠,叫得格外凄清。

“那边!快!”

肖兰时待一队侍卫走过,他才从墙角的黑暗里显出身来。

写着“满庭芳”三个大字的牌匾就挂在对面的楼阁上,遥遥相对,两天前他们离开时的记忆仿佛历历在目,又像是在日月的更替中过去了很久。

他耐心地等了许久,在门口的侍卫轮岗的间隙,他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一踏进满庭芳的门槛,他首先闻到的不是昔日的幽炉焚香,而是一股肃杀的血腥味。

以前满庭芳的院子里竖着一面很大的影壁,现在肖兰时再望向它的时候,上面那副清水芙蓉图已经被火烧焦了一半,其上还有几枚骇人的血爪印。

一路上,肖兰时是抱着希望来的,肖回渊传音说所有人都死了,他不信。

可每当他在满庭芳又迈出一步,他心里的那份希望,就好像被人拿着刀用力狠狠刺上了一刀。

他根本用不着在院落里东躲西藏。

因为整个满庭芳除了死人,就是吃腐肉的黑鸟。它们的身子隐没在黑暗中,独独亮着一双双眼睛,随着肖兰时的脚步警惕转动。

五城各大家族的族袍凌乱地倒在地上,一具尸体连着一具尸体,肉山堆叠在一起,肖兰时几乎都没有几个能下脚的地方。

最让他痛苦的不是亲眼看见那些已经被腐鸟啃食的肉身。

而是满院落的刑具。

碎轮上积存的骨渣厚得已经让那铁轮再也无法转动,铁椅上的尖刺已经被完全磨平了尖锐,血痂像是蜡油一样在院子里落了一层又一层,放眼望去,满院落几乎找不出一具完整的尸体,无一不是身首异处,四肢尽断。

有了血的浸润,院子里的蝴蝶兰开得格外红。

死一样的寂静。

肖兰时袖下紧握的双拳在抖,他双目猩红,他不断往前走,身下碎尸生前的凄厉哀嚎仿佛就在他耳边向他吼。

他来到萧关人马盘踞的楼宇,惊飞了几只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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