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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20/信封(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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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感觉他们学校也不学习,风气差得很,”前桌玩着笔盖,嘟哝,“也不知道这活动有什么用。”

“没。”

喻嘉树微微挑眉,想起这女孩儿连哪道数学题错了都给他说,还说没听懂,抄了遍题,让他试试。

他以为多难,扫了一眼,不到一分钟就做出来了,第一次来信时纸上就画了个气鼓鼓的兔子。

少年垂着眼笑。

“还是挺可爱的。”

前桌撇撇嘴,转过头去了。

喻嘉树垂眼看新来的这封信。字迹依旧娟秀,一笔一画从不拖拉勾连,写得无比清晰。

第一句话是:你在一中上学,是不是去过市中心呀?

喻嘉树心说,我不是去过市中心,我是住在市中心。

接着往下看,他那点揶揄的笑意渐渐散了。

她说,市中心是什么样的呀?漂亮吗?

一中呢?

是不是不会有上课捣乱的黄毛男生,往老师身上吐口香糖,偷偷剪掉女生的头发?

我们学校的校服很丑,橘红色的,面料也差。上次在路边看到有人路过,穿的是附中的校服,黑色西装和百褶裙,很漂亮。

听说别的学校还有礼堂,多媒体教室和体育馆,一中也有吗?

那女孩儿一点点地设想好学校的生活,像是刚开智的孩子,从零碎的信息里拼凑,用自己的幻想为画面上的东西涂上颜色,梦幻又漂亮。

十分笨拙,笨拙到了可爱的地步。

她身上有种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钝意,不谄媚,不急切,极其平和

() 柔软。

喻嘉树一行行看下来,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发现过一中这么好。

校服好看,食堂饭菜好吃,教学楼明亮,礼堂宏伟,操场宽阔。

老师都是名校毕业,注重学生情况,同学谦和有礼,不会随意染发,随意捉弄女孩儿。

他一行行的往下看,终于找到了她忽然开始设想的起点。

“老师说每年的初三毕业生都会有三个去一中读书的名额,但是要交五万块钱,我想想还是算啦。”

“我同桌说她毕业后要去开美甲店,我去给她当个帮手也不错,至少可以自己赚钱了。”

不错个屁。

喻嘉树眉毛冷淡地一凝,眼底蕴着些戾气,看着最后一行被晕开的水渍,满腔冰冷的火又倏然灭了。

开始以为是水杯倒了,现在才知道,大概是眼泪。

这得多能哭?

他垂眼,长指微动,把这封信原样折回信封里,塞回抽屉,长腿伸直,起身走出教室,砰砰叩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又一个周一,戚瑶仍然在为数学题烦恼,学工部的老师匆匆来了一趟,又走掉,像急着要去处理什么事情。

她收到信时,有些吃惊。

信封被撑得鼓起,棱角分明,边角都泛着白,像是快要装不下。

……他终于被她烦到,塞了个炸弹进来?

戚瑶诧异又谨慎地打开来看——

信封里是满满一叠照片。

从一中校门口拍到教学楼门前。

校门宏伟,金色的大字印在上面,随着那天的阳光而熠熠闪光。绿色的爬山虎葱郁,茂盛地坠在头顶。

进门之后是一条大道,两侧是高大的梧桐树,花坛里种着不知名小花,整齐漂亮。

教学楼墙体呈白色,铺有红色砖块,窗户明净,在晴天下反光,映出耀眼的正午太阳。

讲台桌椅全都是崭新的,桌上堆满了各类书籍,上至天文下至地理,还有女生压在数学书下的言情小说封面一角。

升旗仪式上,全校学生安静地站在操场上,蓝白色短袖校服衬得人无比青春,比社中橘色和黑色相间的校服好看多了。

戚瑶一张张地翻看这些照片,几乎和她想象里完全契合。

一个教室明亮,操场宽广,适合认真读书的地方。

就是……她看着最后一张校服照里,人群中间那个肤色略黑的小胖子,心想,这个笔友怎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都说见字如见人么?

那他的字不应该这么好看且有锋芒,应该再圆一点……

算了。

她视线一转,回到色彩明艳的其他地方,一切一切都显得如此明媚可爱,和这里截然不同。

那当然是个很好的地方。

可是要整整五万块钱。

奶奶省吃俭用,一块钱掰成五份来花,攒下来的钱都拿去给院里的小朋友们买东西,她怎么好意思开

口?

奶奶养她已经很不容易了。

戚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指腹动作轻微?()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在光滑的相片上摩挲。

静了好片刻,她准备把照片塞回去。

上次跟她沟通的那位男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前门,讪讪地喊她名字,说出来聊一聊。

“老师开玩笑的,一对一帮扶是政府的要求落实的,为的就是帮助我们这些贫苦孩子,怎么会收钱呢?对不对?”

“……”

变脸来得太快,太过于猝不及防。戚瑶没说话,抿唇看向他身后。

老校长一脸怒色,身边还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神情严肃,胸牌上印着“C市教育局”的字样。

面前的老师一脸慌张,趁背对校长时给她做眼色。

戚瑶默了片刻,嗯了一声。

男教师松了口气,又听她接着道,“可您上次说,就是因为是政府要求的,所以才要收钱打理关系,购买入学资格。”

走廊气氛瞬间低沉下来,老校长气得吹胡子瞪眼,挥手让她先进去。

没几天,他们班就换了老师,再也没见过这位试图中饱私囊的教师。

穿堂风猛烈,夹杂着大声玩闹的声响,衬得少女身影格外单薄。

戚瑶站在走廊上静默片刻,缓缓走回座位。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天阳光格外的好,桂花已经快要开过了,随风散了满地,香气和阳光一起从半开的窗户里透进来,洒在课桌上散落的照片上。

每张都那么漂亮,好像是一个个朦胧的梦境,缓慢在空中漂浮着,从远处飘来。

从可望不可及,变成伸手可摘星。

信封里一张纸随微风飘落,打着旋儿落到她眼前。

那人的字依旧苍劲有力,落笔处尽显锋芒。

他说,“礼堂太远了,懒得走。”

“明年自己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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