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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19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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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算计阎立本帮忙办事的决定,李清月提出得毫无心理负担。

甚至她还得承认,在选择这块地皮的时候,除了它比起另外两处的面积更大之外,也正因为这个有些特殊的邻居。

当然,前者的原因更大一点——

她已从葛萨提供的图纸中看出,若真能有继续扩张的资本,在这个丰邑坊中操作起来要容易得多。

至于阎立本这一头……

李清月下了结论:“这叫什么……这叫抛砖引玉。”

“……”葛萨沉默地记下了这套冠冕堂皇的说法。

他总觉得,比起什么抛砖引玉,这可能更应该叫做对一位画家与建筑师的挑衅。

但反正安定公主算计的是别人,也是在为他们这边节省支出,葛萨顿时心安理得了起来,“公主放心,我会让人去办妥此事的。”

“那好,”李清月将那选址的书册塞回给了葛萨,“其余的两个地方我就不去看了,解决好此地就行。”

这个最需要她决定的事情有了着落,后面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几日之后,前来与葛萨接头商定此地情况的,就变成了澄心,和一个葛萨在之前并未见过的宫女。

按照澄心的介绍,对方出自尚仪局,也是此次将被遣放出宫的宫人之一。

“公主的意思是,此地在实际意义上应该算是个商贸据点,但还是需要有一个对外的名目。”

葛萨问:“什么名目?”

澄心答道:“叫做四海行会。”

“行会……”葛萨垂眸沉思。

长安东市与西市贸易发达,其中自然也有行会的存在。

这种行会,是因西市内部同类店铺大多分布在一片,于是在平准署的价格保护与买卖需求的市场平衡下应运而生,也就有了那“货财二百二十行”的说法。

行会的领袖,便被称为行首。

但这等行会的划分,大多还是以行当为门类的,比如布行、酒行、米行,又或者是以商人的由来划分,譬如他们这些来自西域的商人,也有类似的商行组织。

可葛萨并不难从澄心的话中听出,安定公主所认定的这个行会,并没有那么简单。

当其收容了宫中遣放出来的宫人后,或许该当将其称作女子行会,也并无明确的行当划分,在功能上要更为驳杂得多。

安定公主这个行首,也绝不可能是要做些小打小闹之事。

当它不以商会为名,而被称为行会,还被冠以“四海”这样一个特殊的名号之时,更足可见公主对其的殷切寄望。

“有什么问题吗?”澄心朝着葛萨发问。

“不,没有。”葛萨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种种想法,转回到面前答道,“公主有自己的大计,我一应照办就是。”

澄心朗声:“好,那么劳烦你来看看她们对于行会驻地的要求,公主希望你能在将此地建成期间,将其尽数实现。”

“这是自然。”葛萨一边回答,一边接过了一旁宫女手中递交过来的文书,当即被这文书的分量惊了一跳。

他翻开就见,这文书何止是分量惊人,在这其中罗列的条条框框也很有逻辑条理。

种种事项被事无巨细地囊括在内,让人几乎想要倒抽一口冷气。

葛萨转头看向这貌不惊人、神情平淡的宫女时,顿时多了几分敬畏。

听闻尚仪局女官负责宫中的礼仪起居,还早在显庆五年就开始协助皇后举办献俘大会,插手于外朝事务,果然在办事上不仅有大唐官员的公事公办,还有一份内廷特有的周到细致。

一想到是这样的一批人要效力于这四海行会之中,他起先还对此计划存有的一点小觑,都已不见了踪影。

在这份文书之上,擅长某项行当的宫人人数、宫人的年龄分布、文化水准都已记载在案,便于确定这行会各部分的规模。

更特别的是,有些葛萨本以为不会有所提及的东西,比如说离宫宫人的生活习性以及对安保条件的诉求,也都以明确的方式列在了这份文书之中。

葛萨都忍不住想问,安定公主对于这些宫人是不是太过纵容了一些。

但好像是他将这个想法在脸上表露得过分明显了一些,以至于澄心将他的这个想法给看了出来,抢先一步说道:“有些话你不用多问了,公主的意思是,与其等到人已来到此地后才发觉磨合不易,随后告辞离去,有失她想要庇护离宫宫人的初心,还不如将该交代的事情都给先行划定。”

“公主也没有打算让你非要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她伸手一指,“你看,大略能适应七成以上宫人的条件都已为你罗列在后了,能多做到多少,便是你能在公主面前立功的凭据,你自己掂量着办就是。”

“再说了,”澄心补充道,“被这些明文规定为难的,又不一定是你对吧?”

想到安定公主的那个邻居,葛萨终于松了口气,“这倒也是,要这样说的话,公主此举便应该叫做——”

想到她此前那句“抛砖引玉”的说辞,葛萨有样学样地说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不是?”

澄心拊掌赞道:“足下果然是个做商人的好料子!”

……

而在此时,呼应于这句话的又何止是这行将在长安扎根的四海行会呢?

即将往宣州上任的唐璿,大概也在践行着这一条。

秦岭封山,会暂时阻隔那两万左右兵卒回返蜀中,却不会影响官员在轻车简从之下翻山而过。

所以还未到正月十五,唐璿就已预备自关中动身启程回返梁州。

毕竟,他要自这仕途的开端转道宣州,进入更为广阔的天地,也不能直接拍马就走,还得先办好收尾之事。

“梁州地界上的种种杂事,因吐蕃战事的缘故,被我缺席了半年有余,自朝集使的走访奏报来看情况尚好,但梁州在我接手之前毕竟是那样一个情况,还是得自上而下收拾一通

,才好移交到下一位刺史的手中。()”

李清月策马而行,随同着唐璿和其身后车驾自长安西门行出,问道:“你觉得需要多久??()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唐璿沉思了片刻,答道:“一个月吧。”

“那正好,”李清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一任梁州刺史的委任已被我阿娘与阿耶商定完毕,自委任诏令自长安发出,到那头交接完毕、北上梁州,也得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李治对于武媚娘在这个时候提出给武思元加官,几乎没有任何一点反对的意思。

按照武思元的战功与政绩,早就应该能到这个位置了,只是因为皇后此前对于后族的打压,才被迫受限,如今嘛,至多就是被放开了禁锢而已。

比起早年间权倾朝野的长孙氏,武家众人里才学最为出众的一个也才只开始做个正经的刺史,真已算是收敛了。

让武思元出任刺史,也多少能为皇后的势力再加码几分,对于平衡朝局自有其好处。

所以早在七日前,这封加官委任就已通过了三省审查,被发放了下去,堪称效率惊人。

只不过是因接旨之人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往来还交通不便,这才需要多费些时间抵达梁州,也正好给了唐璿以筹备的时间。

“对了,你此次回汉中,我有两件事想让你去办。”李清月放缓了前行的速度,语气严肃了起来。

唐璿:“公主但说无妨。”

李清月摆手:“不用那么紧张,不是什么难事。你是何种脾性的人我心中有数。既然当年能踏实下来亲自耕作,观摩这梁州地界上的两年三熟可否操作,如今也能对当地百姓有一番细致安排。”

她朝着长安城外的远山眺望了一瞬,方才继续说道:“一件是与接任的梁州刺史有关。我想让你为我观望一番,武思元此人是否可堪大用。这个评判的标准就不需我细说了,你是能做刺史统御一方的人,不会没有这点眼力。”

光靠着武思元的过往履历与其母亲的表现,或许能让她们母女在做出这个提拔决定的时候有所偏向,但还不足以让李清月确定,此人是否真能在她与阿娘需要宗亲支持的时候,给出足够有分量的表现。

毕竟,若非因为梁州刺史的接任,他应当会继续享受着武家同辈其余众人相似的待遇,被困于边地不得寸进,直到阿娘有再进一步的想法,对武家人大肆提拔,因早在为母守孝期间就已过世,只能成为被追封的其中一员。

她倒不担心自己这扇动的蝴蝶翅膀会让此人招来祸端,不过是需要更为理智地评判,对方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从偏远地界再往中央走出一步。

这一点上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谁让阿娘不是个寻常的皇后,她自己也不是个寻常的公主。

“我会的。”唐璿答应得很痛快。

公主在下属和亲戚之间的亲疏之分表现得很是明白,也让他更觉自己备受器重,这又怎能不让他尽心竭力。

想到宣州这份委任的特殊,即将离开梁州的不舍更是早

() 已不见了。

“另一件事,”李清月道,“你让人往益州走一趟吧。”

“一来,要谢谢段长史对出征吐蕃的支持,在这朝廷封赏之余,我也不能太过吝啬,得送一份年礼给他。二来,再向蜀中借点人手好了。”

“当年我往辽东泊汋去的时候,从蜀中带去了百余名矿工和其家属,如今你要前往宣州,此地又是个矿产大州,你总得带点得力之人吧?否则,姑且不说当地的少府监官员会否欺瞒上官,当地的民矿也难有个划定出来的标准。”

“除非……你想亲自去挖矿。”

迎着李清月这个调侃的眼神,唐璿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倒也不至于如此。”

李清月没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此外,我看你也顺带往蜀中借点水利人手好了。显庆元年,宣州泾县山水暴涨,河流漫灌,到了超出平地四丈的地步,在上呈中央的奏报中提到,这次河流疏导洪灾的能力不足,导致死于此次洪灾的宣州百姓足有两千多人。虽说在这几年间并未出现这等大灾,但此地的水患问题也不容小视。”

唐璿的面色也随即认真了起来,“此事就算公主不说我也会去办的,不过……”

他问:“矿业与水利都向益州借人,是不是有点太为难段长史了?”

段宝元人长得富态,是挺像个肥羊,但是也经不起这么个薅法吧?

然而李清月回答得很是果断:“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好客气的,能解决问题才最要紧。”

“休璟。”

她这一声郑重其事的称呼,让唐璿顿时面色一紧:“公主请吩咐。”

“吩咐倒也算不上。”李清月道,“我只是想说,你这想要往上升的野心是已足够了,但脸皮还是不够厚啊……可你别忘了——”

她眉峰微挑,便自面上流露出了几分肃杀,“你接下来要去的宣州不比梁州,光和百姓打交道是不够的,若要自宣州为跳板升入中央,更要抓住所有你能用上的资源,还管什么为难不为难的!”

难道段宝元要从益州都督府升迁往上,就不需要背后有人为其助力了吗?

在方今这个环境里,光靠着他那武威段氏的出身,可未必有这个资格!

唐璿目光一凛:“是,我明白了。”

只是当他看向身边这张脸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在心中苦笑。

明明他的年纪是公主的三倍还有余,怎么又变成公主对他在这里进行教导了。

他低声:“您在这方面真是……过于娴熟了。”

“大概是因为我自小就看着朝堂风云,加上……”她理直气壮地自夸道:“天赋异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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