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1 / 2)
搞定。
萧燕飞看着祝嬷嬷捧着花名册昂首阔步往外走,愉快地摇着团扇,眼眸明亮有神。
她仔细盘算了一下,这里也没什么事了,于是眉开眼笑地起了身,对着两个弟弟大手一招:“走,我们回家去。”
“姐,我饿了。”小萧烨一手摸着肚皮,一手撒娇地去晃他姐的手,卖乖地笑。
“那……先带你们去吃点好吃的,再回家。”萧燕飞回应地也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逗得小萧烨乐不可支。
“好好好!”小萧烨乐颠颠地拖着她就往外走,“我们去盈福居吃吧。”
“我请客,我今天带了银锞子。”
小家伙还特意掏出一个绣着白色狮子猫的紫色荷包,得意洋洋地晃了晃,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他的心思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以后,他就是一家之主了,他养哥哥,养姐姐!
他请客,谁也别想跟他抢!
萧燕飞愉快地应了:“好,你请。”
“等吃了饭,再给姐姐买鼎食记的点心。”
萧烨连连点头,大方地说着“随你们挑”云云的话。
姐弟仨说说笑笑地出了正厅,就见祝嬷嬷身姿笔挺地站在屋檐下,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斗志高昂,义正词严地训着:“以后这侯府里的主子就是小侯爷,不要总想着从前。”
“俗话说得好,端人家碗,服人家管。”
“谁要是敢吃里扒外,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
祝嬷嬷中气十足的声音极具穿透力,直到姐弟三人走到外仪门附近,还隐隐能听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随风而来。
离开侯府后,三人先去了盈福居,再去了鼎食记,当他们酒足饭饱,大包小包地回到了葫芦胡同已经是酉时了。
夕阳西垂,映得天边的晚霞一片璀璨斑斓。
“外祖父,我回来了!”
萧烨清脆明快的声音响彻整个正院。
随即,他就看到除了殷老爷子外,屋里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语气熟稔地招呼道:“姐夫,你还没走啊。”
的确,顾非池还没有走。
他就静坐在窗边,几缕夕阳的光辉照在他的脸上,半边玄色面具上流转着幽冷的光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冷白的肌肤,透着美玉般莹润的光华。
屋里的桌上又多了七八本账册、县志以及本朝史,凌乱地堆在那里,也不知是顾非池又从哪里搬来的。
一见萧燕飞跟萧烨一起回来了,殷湛赶紧从书页中抬起头,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燕儿,我已经睡过了,刚才起来。”
说着,他转头看向了左手边的顾非池,忙不迭地给他递了个眼色。
“真的!”顾非池立刻为老爷子担保,语气斩钉截铁,引得老爷子对他投以感激不尽的眼神。
萧燕飞眯着眼睛盯着老爷子看了一会儿,老者那清瘦的
面颊上(),丝丝皱纹清晰可见?()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眼角与唇角因为年老而耷拉下去,但两眼熠熠,精神不错。
老爷子被外孙女盯得哪哪儿都不自在,连声允诺:“燕儿,你放心,外祖父今天绝对不熬夜了。”
萧燕飞这才罢休,移开了目光,吩咐屋里服侍的婆子道:“我们带了些鼎食记的点心回来,拿下去装盘,再沏壶茶。”
姐弟三人纷纷坐了下来。
“好玩吗?”顾非池看着萧燕飞问,一手拿着本账册,修长的手指在书脊上轻轻地摩挲了几下。
“好玩极了。”萧燕飞一口气灌了半杯温茶水,眉眼弯弯地自夸道,“我可威风了。”
女孩甜美的笑容既乖巧又张扬。
“没错没错,姐姐可威风了!”
小萧烨比萧燕飞还要亢奋,童言童语地接过了话,说她是怎么义正言辞地告诉二叔,他们已经被族长除族;说她威风凛凛地让婆子们把二叔他们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了;又说她虎着脸训斥了那个大胡子。
“谢公子应当不会欢迎……这位‘宿敌’,还是罢了吧。”小萧烨板着小脸,学着他姐姐当时的口吻说,自觉自己学得惟妙惟肖,很快又笑出了声。
殷湛留了一个耳朵听外孙说话,眼睛早就控制不住地往手边的账册瞟去,那些既单调枯燥的数字在他看来,散发着强大的吸引力。
“大胡子?”顾非池眉尖轻轻挑了一挑,露出一丝若有所思的表情。
“北狄的元帅,叫什么来着,留……”萧燕飞一手执杯,抬眼想了想,一时没想起来。
“留吁鹰。”顾非池肯定地吐出这三个字。
面具后的狐狸眼中忍不住现出一丝冷意,语声平缓。
“对,就是留吁鹰。”萧燕飞点点头,言辞简洁地把事情的经过大致一说,小萧烨就负责在一旁频频点头,意思是,就是这么回事。
说完后,萧燕飞又浅啜了两口茶水,皱了皱小脸,偏头道:“这么明显的试探,我就不信大皇子看不出来。”
不想,顾非池却是淡淡道:“许是真没看出来。”
啊?!萧燕飞小嘴微张,先是有些懵,再仔细一想大皇子平日里的行事做风,画面定格在他与萧鸾飞在侯府大门口深情对望的那一幕。
说不定,可能,也许,大皇子这个恋爱脑还真就……看不出来。
萧燕飞心里顿时觉得一言难尽:把宝贝儿子养成了这样,皇帝知道吗?
“啪!”
老爷子忽然激动地拍了下桌子,目露异彩:“这里,就是这里!”
“阿池,你来看这里。”
殷湛笑容满面地拍了拍顾非池的胳膊,连忙招呼着他来看账册,“那笔八百万两的银子应该是从这里出来的。”
“乾元九年,有一笔漕银沉了河……”
一老一少凑在一起说着话,似把周围的其他人给忘了。
见他俩看得专心致志,萧燕飞干脆打发了萧烁与萧烨自己去玩,她自己
() 则留下了,看他们盘账。
“漕银?”顾非池眯了眯眼,眸深似夜。
乾元九年就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当时先帝在位,今上还只是二皇子,在一众皇子中既非嫡,也非长,并不显。
萧燕飞眨了眨眼,顺口问道:“是承恩公在漕运里做了手脚?”
“不,”顾非池的手指缓缓地抚过了那本账册,笃定地说道,“是皇上。”
这话说得是一针见血,并不避讳殷老爷子还在这里。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冷峻,宴席间门内的空气也随之一变,平添了一丝森然。
“笃笃。”
顾非池屈指在桌面上轻轻地叩动了几下,似在思忖着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接着道:“二十三年前,先帝让当时的皇四子唐弘愿负责漕运。江南各州的漕银都是每年十二月开始北上,到了次年三月进入青州……”
“青州多悍匪,三月中旬,两伙水匪趁夜潜伏在河道边,在河道最狭窄的三青峡出其不意地突袭了船队,这帮水匪擅水性,又占了先机放火烧船,护送漕银的官兵死的死,伤的伤,落水的落水,连四皇子唐弘愿也在混战中落了水。”
“皇上当时就在青州东阳城一带赈灾,闻讯日夜兼程地赶了过去,又先斩后奏地从青州卫调了两千人马前去剿匪。”
“因着皇上的雷厉风行,才力挽狂澜地剿灭了大部分水匪,只不过,漕银堪堪保住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随着被烧毁的沉船沉入河底,而唐弘愿的尸体在三天后才被人打捞起来,尸体早就被河水浸泡得面目全非。”
黄昏的晚风拂起,窗外的竹林婆娑起舞,那细微的沙沙声衬得青年的嗓音愈显清冷。
萧燕飞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段二十几年前的往事。
但消息灵通又阅历颇丰的殷湛是知道这件事的。
更何况,事关漕运,先帝与朝堂为此震动,若是运河因此被封,也势必会影响到他们这些经常往来南北的商贾。
殷湛拈须,眉头轻蹙,努力回忆着当年的事,跟着说道:“我记得,当时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大景,毕竟这么一大笔漕银沉在了运河里。”
“官府的人沿着运河上下十里,整整打捞了半个月,才把那些官兵以及水匪的尸体打捞得七七八八,漕银却只捞到了零星几万两。”
“据说,那会儿,运河附近的百姓听闻漕船沉没在那一带,不少人都偷偷背着官府跑去下游的河里捞银,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捞到了银子,大部分人都是无功而返……”
“三青峡那一带河道狭窄,但水流湍急,河道深,淤泥厚,历年的雨季也时有沉船事故,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有人说,漕银是被流水冲走了,也有人说,是逃脱的水匪劫走了那一半的漕银,最后也没个定论。”
窗外的夕阳一点点地西落,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廖妈妈便亲自进来给主子们点灯。
摇曳的灯辉柔柔地洒在屋内,映得老者的眼眸明暗不定
。
萧燕飞听得津津有味,有些好奇地问道:“外祖父,您怎么会查到漕银上?”
殷湛翘了翘唇角,得意地拈了拈须,不答反问:“燕儿,你可知道要是市面上一夕之间门凭空多了八百万两白银,会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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