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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人端了只她们准备茶食时坐的腰鼓凳来。凳子当然不如椅子舒服,可此前幄子里只准备了两把椅子,这时候总不能大老远再去运一把来。
毕竟如今幄中三人,一个是堂堂天子,一个是病重的皇后,一个是宫中唯一有孕的昭仪,让谁站着等呢?
萧无谏很自然地就在那只腰鼓凳上坐下。
孟绪也回了座中,看着陪坐在一旁的帝王,地位就和个委屈的小媳妇似的。
不知怎地就笑了一声。
萧无谏看了她一眼,才对皇后道:“朕从头到尾可有说过一句?不是你一上来就认定朕是替柳柳撑腰来了?”
“柳柳,”皇后还是头一次听说孟绪的小字,“原来意昭仪还有这样一个俏皮的小字。可惜孤最不喜欢柳,每年三月,絮子飞乱,不是天生稳重花,常常要让孤一顿好咳。”
说到这,皇后果然拿帕子掩着嘴咳嗽了两声,呛得皱眉,偏还坚持要说下去:“可这柳絮也是乖觉的东西,一遇好风,就可以趁势而为,扶摇直上。你说对么?”
帝王在这里,皇后自不能再将钟美人的事摆上台面来说。
因只能拐着弯提点孟绪不要忘了她的前话,要她接旨,做一颗“乖觉”、“扶摇直上”的柳絮。
皇后平素最鄙夷这些女子之间话里夹话、笑里藏刀的做派,如今却也不得不效法,一番话说得她自己都头疼。
好在帝王始终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似乎当真不是为护着谁来的。
可皇后垂睫斜了一眼,却又瞥见他的手竟暗悄悄地和身边的女子的手勾到了一处,两人分明避着她偷偷牵手呢!
但凡她对她这位表兄有半分的心思,今日都得被他们气成“大行皇后”了。
实则孟绪本想甩开那只手的,只是因怕皇后发觉异样,始终没好意思弄出太大动静,便怎么也甩不开。
只能撇过头看向皇后这一边,笑道:“那殿下可知,柳絮之所飞散,为的却是传播种子,落地生根才是它之所愿。即便最后没扎进土地,也会成为医家手上的一味良材,有止血止痛之效。”
皇后才不听柳絮有用没用,又是为的什么飘扬开去,她只听出来,这孟氏是不肯领她的密旨。
说到底还是她表哥给了人家底气!
她沉默地喝花茶。
“怎么还不高兴了?”萧无谏这才出声。
皇后自觉没几天日子了,忽然就谁的面子也不想给了,冷眉看着帝王道:“本是女孩子家说话而已,表哥突然过来,自然扫兴。”
皇后一向对她这位表兄还是尊敬,今日这么乍然同人怄起气来,连帝王都觉有两分新鲜了。
若换了别的事,孟绪倒是愿意哄着她。可钟氏小产而亡,怎么说也是两条人命,若就如此半道放过,怕是夜里都难以安枕。
便只能对人道:“殿下消消气。”
皇后心知今日多半是白费功夫了,气闷地往外赶人:“孤出来一趟颇不容易,还想看会儿景,就不留陛下和意昭仪了。”
待他们走出幄子,她孤自颓坐在云屛雾障围起的温室里,四面望出去都是朦胧不真的景物,连天光都惨弱得发虚。
看着那二人沿河缓步,越走越远。
孟绪方才的话忽然积上皇后的心头。
她掐着一缕腰上的金穗,有些出神:“为何竟会是灯烛……”
宫人想过来陪伴皇后,便借着给她换一壶新的热茶的机会入了幄子。弯腰将新茶放在方几上时,正好听了一耳的糊涂。
“什么灯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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